刘青却暗地里叹息一声。她话是这么说,可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乌龙茶的精品,当属武夷岩茶。武夷岩茶也是现代时卖到天价的最贵的茶。此茶未经窨花,茶汤却有浓郁的鲜花香,饮时甘馨可口,回味无究。所以刘青制了那么多的茶,却独独少了这一样,她的心里着实遗憾。
但她也知道,武夷山所产的茶在唐朝时就名声大振,被美称为“晚甘候”;宋、元时便为“贡品”,元朝的朝庭更是在那里设了焙茶局,称之为“御茶园”,这茶园到了明朝仍为贡茶基地。刘青是一个遇上朝庭就绕道走的人,这武夷岩茶虽然珍妙,但她也知道人之一生最该戒贪。在这短短的两三年里,她已将此后几百年的好茶都创制得差不多了,如果再执着于这武夷岩茶就太过份太贪心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南昌?”刘青又问。
“你什么时候走?”陆宝成不答反问,“一起走吧。往南昌方向回去,跟周公子在南昌住一段时间。”
“不了。”刘青摇摇头。南昌住着朱权,她既明知朱权心里装着自己,便不愿再去搅起他心中的涟漪;她也不想让周子冽不痛快。“我跟周子冽在这里再住一两天就回桂林了。”
“在这儿再住一段时间吧。”周子冽忽然开口。
“为什么?”
“你这段时间挺累的,好好休息一下。”周子冽道。
“不累。以前都是这样跑的,习惯了。”刘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以她的功夫,休息一两天完全可以启程了。周子冽这一路来都仅是陪着她,行程什么的都由她作主。现在他为什么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呢?莫非他有事?
“子衿。”陆宝成进了房拿出一张纸来,“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签个名字。”
刘青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份乌龙茶的分成契约。她仔细看了一下,抬头问道:“怎么我六成,你们四成?”
“大哥以前不知道你制茶原来这么辛苦,委曲你了。现在既知,万没有占小妹便宜的道理,你六我四,正合理。”
刘青笑起来:“虽说人工管理什么的都归到成本里面,但管这么一大摊事,也挺让人操心的。我只辛苦这一趟,往后可都是你的事。还是按原来的,你六我四就。只以后别怪小妹不做事光拿钱就成。”说完也不顾陆宝成反对,去房里拿了纸重新誊抄了一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可不占这便宜。
陆宝成拗不过她,只得作罢。心里想着,到刘青成亲时再弥补罢。他签完字,道:“那我们就后日启程回南昌了。家里一大堆事,出来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回去我便成亲了,多谢小妹送给我的礼物。”一直没作声的李植开口道,“我真心祝福小妹跟周公子能百年好合。”这几天周子冽为刘青所做的点点滴滴,李植都看在眼里,他自问自己做不到也没有能力做到周子冽那一步,所以这一趟,他也算是彻底打开了心结,决定祝福刘青之余,也好好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谢谢。”刘青听到李植这话,很是开心。
“少爷,外面来了一个人自称张季的人,说要找周子冽公子。”一个小厮进来禀道。
“哦?”周子冽一听这名字,眉头一挑,“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大个子的汉子跟着小厮进来,一见周子冽就单膝跪下:“张季见过主子。”
周子冽端坐在那里并未动,轻轻点了点头:“起来吧。吃饭了没有?”他身上忽然迸发的那种上位者的威严,让刘青恍惚觉得像是朱权坐在那里一般。
“还未来得及。”张季干脆利落地从地上起来,回答道。
周子冽转头对那小厮道:“让人备饭。”站起来对陆宝成和李植拱了拱手:“先失陪一下。”转过头来看了刘青一眼,便对张季道:“跟我来。”
“是。”张季跟着周子冽进了后院。
“小妹,周公子是何身份?怎么看上去不像一般人?”陆宝成看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禁好奇地问。
“呵,我从十一岁认识他,就只知道他是知府公子。不过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在我眼里就只是周子冽。”刘青虽然也奇怪,但自然知道周子冽的身份跟他一直没讲的身世有关。不过她知道他的仇人死了,他不会再去复仇,这便够了。想起他在小木屋里浮现出来的那种苍凉,她一直没问他的身世。
既是伤心的旧事,何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