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水轻轻摇头,重新落座道:“我会留下遗旨,万一孤有什么闪失,帝位将由广亲王继承。孤欠下的债,得自己偿还。”
“陛下……”
“休要多言。”
拜水拦下耐冬的话,这一战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宫悯出了行宫,就直接前往日月山主峰,站在主峰最高处俯看全城,以及不远处的日月山脉,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前年才月,拜水登基,他以使臣身份前往恭贺,两朝突然出兵,拜水派人阻拦他们离朝,桑儿不顾一切前往支援,曾经在月亮城等他,一定也上过日月峰最高处,像他这样俯看全城,以及不远处的日月山脉。
“主子,他会来吗?”赢戈有些担忧。
“放心,他会来的。”宫悯十分肯定地回答。
拜水一直无法理解,桑儿为什么最终会选择未必能把而非他,他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打败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方法。
赢戈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当初属下跟夫人也来过此,夫人就是站在这里寻找到玄虚洞的位置,夫人还喜欢吃箫家别庄附近的谭记,在哪里还遇帮助了一名薄姓秀才,看了一些羊皮古卷什么的。”
“是吗?”
“是。”
宫悯想了想道:“我们也去,桑儿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赢戈马上道:“主子,属下还记得夫人当时点了什么,一会儿照原样点一遍。”
过了一会儿,赢戈又道:“府里夫人们传信,说殊儿小姐会叫爹了,还能扶着东西走路。”
“殊儿。”
宫悯唤一声女儿的名字,淡淡道:“回信,说我三月底会回府。”
跟拜水算完账,就该回去接女儿,带着她一起前往中洲,他们未来的日子将会在风擎学院中度过。
宫悯让赢戈带着他,走过陌桑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尝她吃过每一样东西,当夜也同样住在别庄的望月阁,想要把她走过的路都走一遍。
翌日,天未破晓,宫悯带着一把古琴,重临主峰巅峰处。
盘坐在山石上,一边抚着《高山流水》,一边看着红日从东边升起,从前都是他在忙着看公文,桑儿在旁边抚琴。
回忆如水,从脑海里流畅而出,抚到一半时,就听到拜水道:“此曲尚未完善时,孤就曾经抚过,当时桑儿就踏着此曲翩翩起舞,她的舞姿空前绝后,不知道宫大人可曾有幸目睹。”
宫悯抚着曲道:“见过,当年颜惑生辰,桑儿临时和了一曲《春江花夜》,随即就跟众人一起踏歌起舞,你大约从未见过桑儿开怀欢笑的模样。”
“没有吧。”
宫悯代他回答,淡淡道:“因为你只教给桑儿仇恨,教她如何报仇,却忘记了教会她快乐,所以你看不到她放下肩负的担子,轻松欢笑,跟众人一起欢快起舞的模样,那舞姿才是真的绝美。”
看着宫悯一袭青衣,丰神如玉,飘然出尘,拜水沉默,好一会儿道:“孤守了她五年,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从女孩到少女的岁月,是孤陪她一起走过,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爱慕、崇拜之情,也是孤陪她走过最痛苦的岁月。”
“殊儿等着我回去,动手吧。”
拜水说了一大堆话,宫悯说了一句话,他所说的话就全都是废话。
无论陌桑对他是何种感情,她最终于选择的人是宫悯,为了生于属于她和宫悯的孩子,不惜陪上自己的性命。
他们的女儿,是他们爱情的最好见证。
无论在那曾经的五年里,他跟桑儿之间感情几许,都不及一个孩子更有说服力。
拜水不得不接受现实,无论曾经如何,结果是她选择了面前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帝王剑道:“既然是如此,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动手吧。”
宫悯敢放下琴,举起自己的剑道:“就让我用玄冰剑,试一试你的帝王剑是否够坚硬。”
拜水看一眼宫悯手上的剑,怆然一笑道:“玄冰剑,想不到孤竟然有机会见识到,名震风擎大陆的玄冰剑。孤也见识一下它是否真如江湖传闻的,玄冰一出,谁与争锋的绝世神兵。”
玄冰剑乃千年玄冰铁所铸,剑出鞘便带有阵阵寒意,舞动起来更是寒入肌骨,让对手未战就得抵御剑的寒意。
帝王剑也不简单,那是历代帝王征战所用之剑,用最坚硬的材料,历时数年耗费无数名铸剑师的心血才铸成,期间不知沾染上多少鲜血,杀伐之气比任何剑都可怕。
宫悯不以为然,剑一出鞘,本来就常年积雪的山峰上,温度骤然下降好几度。
拜水手上的帝王剑也猛一下出鞘,宛若万千战士在吼叫,主峰上瞬间染上杀伐的气息,山风更加寒冽,几乎要把冰雪吹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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