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谷苍然当即起身,却因为膝盖小腿的麻木又摔了回去,只能一手撑住地面稳住身形。
“墨篱为什么会在你手里……”氏硝老人的嗓音有些颤抖:“你又是谁?!说!!”
秦笑渊似乎有些困惑地翻着眼思考,瑚鸦落在她的肩上:“臭老头,你……叫氏硝……是吧?”
“是又如何?!回答我!!”氏硝老人被她这不痛不痒的反应一噎,顿时怒气更甚:“你叫谁臭老头!”
秦笑渊银灰色的眼瞳逐渐转下直视着他,脸上很随意的神色逐渐消失,瑚鸦的语气也认真了三分:“他的确因首徒身故而立过誓言,今生不再收徒。”
“可又没说……他不能认个女儿……”
“女儿?!”氏硝老人眉头顿时一竖:“他人呢?!你又拿什么证明?!”
秦笑渊瞧了瞧氏硝老人,非常干脆给了他一个白眼,抬手就把树枝打到一边,瑚鸦语气很不耐:“我都说了,你爱信不信,不信一边儿去,反正他都死好多年了,你拜拜神说不定他还能给你托梦证明一下。”
“你!”氏硝老人刚刚转身就一顿,神色逐渐浮上难以置信:“他……他死……了?”
秦笑渊瞥了他一眼,低头沉默了一刻,把手里的药包随手抛进了氏硝老人的手中,瑚鸦道:“居然把我的药扔在院后的花盆里,我可不会给你洗,自己吃土去。”
语罢便将目光转向了凌谷苍然,默默对视了片刻,秦笑渊转开目光,微微握紧手中的白色手帕,瑚鸦开口道:“用不着挑我不在的时候忽悠敬岚,你爱听不听,想先这臭老头一步走也随便你。”
看到氏硝老人一把攥住药包的愤怒表情,凌谷苍然一顿:“秦姑娘,莫要无礼……”
秦笑渊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将药汁在手帕上缓缓晕开。
径直走到了凌谷苍然的面前,秦笑渊缓缓蹲下平视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秦姑娘…”凌谷苍然目光转动,视线最终停在那对银灰色瞳孔之上,看到又一根银灰色发丝飘过,凌谷苍然眉头沉了一丝:“你……”
不待他说出口,秦笑渊忽然把手里的手帕左右拉开,将之覆在了凌谷苍然的双眼之上。
凌谷苍然一僵,下意识抬手,瑚鸦嗓音却有些严厉:“不许摘。”
“你自封气脉的方法,五脏之中祸及最深的就是生血脏腑,肝开窍于目。”
“拖着这副重伤的身体,居然用每个时辰只眨三次眼的方式硬撑一夜,你想变成瞎子?!”
感受到秦笑渊的双臂就在脸侧,绕过他的头在脑后把手帕轻轻系上,凌谷苍然默默把手放了下来。
药液的清凉顺着眼角渗入,在干燥刺痛的双眼中缓缓散开,凌谷苍然屈膝往下微沉,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他起身,秦笑渊这才眨了眨眼,把目光重新转回了那依旧没回过神的氏硝老人。
看着他的目光逐渐转向地面,逐渐变得低沉,瑚鸦抖了抖羽毛:“吃了吧,别浪费你蠢徒弟在这儿跪一晚上…”
秦笑渊抱起手,微微偏头,瑚鸦接着道:“如果你不想今天,就真的去找我义父谈人生的话……”
氏硝老人目光微冷:“黄口小儿!你在此胡言……”
“我早问过你了,你是不是每天早上都不照镜子?”
秦笑渊银灰色的眉头微蹙,紧盯着他的脸,瑚鸦开口道:“我那根针上的药量最多够让人昏睡两个时辰,可你整整睡了一天两夜,无论你内功多高,都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秦笑渊边说边缓缓摘下了手套,在氏硝老人逐渐震撼的神色中露出一双纯银色的双手,一把握住了墨篱剑柄,瑚鸦道:“世称南门日月,药行圣手,毒步鬼才,你觉得除了他毒功的传人之外,又有谁能手握这把墨篱那么多年,不遭其反伤?”
将墨篱剑拿在手中静静打量了一遍,目光逐渐涌上一丝怀念的意味,笑着吹了吹其上的灰尘,这才重新归鞘。
边将手套戴回,秦笑渊侧身看向柏杨林,瑚鸦边语气悠然:“这可是我的底线了,你再得寸进尺,还是亲自找我义父喝茶去吧。”
“你…你你……”
氏硝老人瞪着双眼,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脸都憋的发紫才愤愤叹了一口气,抓紧了手里的药包,一挥衣袖便转身走回宅院:“到左偏殿等我,三个时辰后我会过来!”
听得此话,秦笑渊目送着氏硝老人走进了宅院,转头瞥见凌谷苍然微微放松的肩膀,还有唇角那一丝转瞬即逝的隐隐笑意,瑚鸦低低嘀咕了一声:“祖传装逼…”
颈上传来刺痛的感觉,秦笑渊皱了皱眉,把纱布重新缠了缠。
双腿因为站得太久,有一丝细微的颤抖,秦笑渊烦躁地用脚掌摁了摁地面,却没什么作用。
想了想,秦笑渊双目忽然微微眯起,神色古怪瞄了凌谷苍然一眼。
随即摸出一个挂着木牌的小草人,悄无声息放在他面前,用银针扎了好几针,这才带着满足的笑容将之收了起来。
凌谷苍然双眼被手帕彻彻底底缠住,只是微微转头,也完全不知道这个人在他面前都干了些什么。
似乎只是嗅到了她颈上纱布浓烈的药味,眉头沉了一丝。
又犹豫了一刻,终是开口打破沉默:“秦姑娘,你的伤……”
“闭嘴吧你个瞎子。”
秦笑渊毫不留情就白了他一眼,瑚鸦边说边朝砖石路走去:“你师父说什么了?二十四孝好徒弟?”
走了好几步才一顿,想起他的眼睛还被蒙着,回头却发现凌谷苍然侧耳,竟已经循着所听到的声音,步伐平稳跟了过来。
微微抬起的手又被收到身后,秦笑渊转过身继续走了几步,再度停下,瑚鸦开口道:“说说你师父怎么伤的吧,省得一会儿浪费时间。”
凌谷苍然也只是边循着声音跟过去,边平淡地开口:“最根本的原由,应该是毒。”
“毒?尸毒?”
“不,不仅一种……”
“你师父是得罪了多少毒师?!”
“不是来自毒师。”
“比毒师还夸张呐,真是没品的臭老头……”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