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尺子,你还会编这个啊?”公臣崖嘴角笑窝加深,凑过去:“那你还懂什么?”
鉴于他们对自己有收留之情,郑曲尺其实愿意在能力范围之内,为他们做一些事情作为回服。
她听小孟说,从下午开始,公臣崖他们就一直忙碌着在修车,可听他刚才的回话,这是……不顺利?
她抬眸,温吞道:“会修车。”
公臣崖愣住了:“哈?尺子,你说什么?你会修车?”
郑曲尺撑着一边身子,站了起来:“嗯。”
“那你会修什么车?板车?马车还是牛车?”
郑曲尺慢慢朝前走:“会修你们修不好的车。”
公臣崖一听这话,只当她在吹牛逼,她知道连他都修不好的车,是个什么复杂工艺构造的车型吗?
“等一下,你还伤着呢,而且这个车不简单,可不是咱们巨鹿国的普通马车,这是北渊国公输家的燕影,一般工匠根本就弄不好,我也怎么弄都弄不好。”
他跟在她身边一边跟她讲解,一边看着她的侧脸。
她依旧穿着那件稍嫌宽大的斗篷,但却不似一开始那样防备周围人,生怕会露出一点面部轮廓出来。
他虽看不清她整张脸,但却看到了她小巧挺翘的鼻梁,不厚不薄的菱唇,唇珠饱满……
“我的确不能出力,但可以看一看要怎么修理。”
她来到那一辆摆在空地上的车前。
粗略估计,车身大概五尺长左右,车厢宽度在四尺多左右,进深则不足四尺……
她围绕着它转了一圈,又蹲下来看底部:“是什么问题?”
公臣崖见她有兴趣,便凑到她身边,抱以猎奇的心态,眼睛亮亮地道:“轮子行动不流畅,硬推就会发出咔哒声,但查过没有异物卡住,而且一旦在车厢内放满重物,车身就会摇晃得厉害,明明一开始载重力还挺强的。”
“你做过哪方面检查跟维修?”她又问。
她用语还挺新鲜的,公臣崖理解了一番,才道:“我查过毂,没有破损,辋与毂之间的问题也没有,我还将车辆辐条重新加固了一遍,但还是一样,根本没有好转。”
“那应该就不是车本身的问题了。”
原本围在车子旁边查看问题的人,都让了开来,只见郑曲尺对车子每个构件都望、摸、测了一遍,最后她稍沉吟片刻:“辐条28根……轮径较大,车厢宽而进深短,而且是四辕,这应该不是普通民用的乘车吧?”
这一类车型,她只在文献上见过,用于军事战争用途,一般来说,为了加大稳定性及保护车身不被敌车迫近,战车的车毂一般均远比民用车的车毂长,正巧它的某些特意添加的用途就是如此。
轨宽逐渐减小,车辕逐渐缩短,而轮上辐条的数目则逐渐增多,其目的显然是为了提高战车的灵活性与速度。
公臣崖瞠大眼睛:“是,它的确是攻城之类的战车。”
郑曲尺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沾上的泥土:“这辆车,本身载重应该为一千六、七百斤左右,但它的特性不在于载重,而在于灵巧与快速,长期载重超负,会令它的部件过早磨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周围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部分听到动静刚过来的人,还一副讶异地盯注着这方。
“那该怎么办?”公臣崖脱口而出道。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
他这是……相信她所说的那些话了?
郑曲尺也在思索对策,她一边在脑子里过滤,一边道:“这种是刚性悬挂,在车厢底板和车轴之间有伏兔、当兔可作减震用的,但这样做相当于重造一辆辎重车了,所以解决办法应该根据这辆车的特性来定,有两个,一是减重,将车上的重量控制在我所说的范围之内,二则是在车轮上包上软布絮,减轻路途颠簸。”
这卡顿,自然是超重了,而颠簸晃动,或许是因为路面不平,也可能是车身受力不均造成的。
见困扰他们许久的难题,现在被她随便查看一遍后,就有了解决的对策,公臣崖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做,真的有用?”
其它人也议论纷纷起来,有猜测郑曲尺身份的,有质疑她根本就是在哗然取宠的,也有人建议试一试看看是否可成。
郑曲尺早练就成了一副百毒不侵的镇定,她对公臣崖道:“尽可一试。”
公臣崖与她对视一秒,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半信半疑地接照她所讲的办法,先找来夹棉的软布给四轮布扎实,再往车上搬东西,但不再是跟以前一样堆满,而是将重量控制到她给定的数后,再拉来马绑上,进行实地测试。
“驾!”
车上的人一鞭马屁股,车厢就被拉动了,然后车子就在道路上由慢到快,最后奔跑起来,车上的人紧皱的眉头,此时豁然打开,只觉得车身远远超过他们想象之中的轻巧跟灵便。
“再跑快些!”有人吆喝。
驭车的人一甩马鞭,兴奋道:“好勒!”
“真的好稳啊,却没有以前那种快要被车子甩飞的感觉了!”
一番测试下来,驭车的人跳下来,惊喜地跟公臣崖汇报着感受。
公臣崖听完,攥了攥拳头,一脸兴奋地看向郑曲尺,但却见她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的表情,就像这对于她而言不算什么,只是办了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他慢慢地也忘了笑,一直这么看着她。
其它人见此,都在一旁笑了起来。
这时,小孟从小路上跑过来,她喘着气,紧声道:“崖哥儿,有动静了,柏叔跟梅姨叫你赶紧过去看看。”
公臣崖当即回过神,他猜到了什么事,眼眸一偏,对上郑曲尺的眼睛:“跟我一起来。”
公臣崖拉过一脸懵的郑曲尺,一路来到山坡上,只见下方山谷当中,有一条如火星连贯的队伍在林中移动,这会儿圆盘似的月亮高悬在天下,倒是将底下的动静照晃得十分清楚。
“看来,是司马他们的队伍来了,三日之期即到,你们看看……他身边好像带着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宇文晟的夫人?”
“奇怪,是不是我眼睛看花了,怎么觉着那个夫人有些眼熟……”
同样披着一件黑色斗篷,那似曾相似的感觉……
公臣崖跟小孟看向郑曲尺,她也有些愣。
“看什么?你们不会觉得我是宇文晟的夫人吧?”
公臣崖当即否定:“当然不可能啊。”
小孟也点头:“就是,尺子姐怎么可能是嘛。”
但郑曲尺根本笑不出来。
不好意思,她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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