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的战力自然不弱,徐胃带着一众虽是抢攻不下,却也让春秋道折损数人。
待内卫众人居在一处时,春秋道数十高手仅有四五人了。
三人聚在一处,后面赶来几个内卫列身其后,摆出内卫阵法。这也是裴独两人认为唯一能够攻破长枪汉子的法门了。
糙汉子如何见过这些阵仗,当然以为内卫不过身有浮名,故弄玄虚罢了,一个个并无真材实料。
遂并不放在心上,其后众人好一番劝阻。
糙汉子并不细听,只管放对过去,长枪龙蛇之走,内卫众人变阵应对,虽是只有四五个人,却也是内涵变化,轻易破解不得。
春秋道众人见糙汉子进得阵去,托不得身,一个个要跃身相助。偏是此刻,从屋内跃身出一个黑衣斗篷,稳身立在阵前,看了片刻,高声叫道:“邹师兄,此阵暗合八卦,不可轻动,须寻找生门,待我入阵,与你同破!”
“万万不可,这群人邪门的很,眼看只不过几把破刀,却好似落入千军万马之内,一条道长的走不出去,到处都在放箭!只怕你进来了,也徒增一条姓名!”那糙汉子话语间似有颤抖。
那黑斗篷退了几步到台阶上,四下张探一番,忽然急道:“生门在北,邹师兄快快脱阵!”
那糙汉子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持枪急驰,上条黄龙,下探银泉,待要走到头,忽见两尊怒目金刚,持刀挥砍,忙翻身急奔,嘴中喊道:“师妹,金刚挡住了去路,脱不得身!”
黑斗篷看时,独孤朔与裴策堵在生门之上,持刀逼着邹师兄连连退身。
黑斗篷一把扯下身上披衣,对着阵中叫道:“独孤朔,你可知屋内为何人?你胆敢这般赶尽杀绝!”
独孤朔闻声出阵,但见柳凌微立身台阶之上。
这反倒出了独孤朔的意料。
“何人?任他是谁,暗合春秋道谋逆犯上,皆是死罪!”独孤朔抬眼说道。
“若屋内之人乃是大唐的希望呢?也是死罪吗?”此一言,倒让独孤朔后背一凉,一股冷汗直流下来。
他忙跃入阵中,一把将裴策拉扯出来,那糙汉子本已重伤,见生门突开,竟也拼死跑将出来。
裴策正酣战,不了被独孤朔撤身出来,正欲发作责怪,但见台阶之上立着邵王等人,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忙将阵中众人叫停下来。
糙汉子身重数刀,后背、腿脚各处密密的扎弩箭,众人见他归来,急急搀扶住了。
眼下的场景,是内卫众人未料到的,一个个面目抔土,颜如死灰。
裴策与独孤朔急急跪倒在地,言道:“不知邵王殿下在此,下官们惊扰了,死罪死罪!”
邵王瞥了一眼众人道:“尔等蝼蚁,何罪之有,想真正要置我于死地之人恐此刻就在门外吧!”
独、裴二人闻言,不觉齐齐转投望向外面。
“看尔等装扮,此番讨杀乃是武曌的意思吧,哈哈,她还真有些本事,竟能寻觅到本王踪迹,罢了罢了,你们各自逃命去吧,依着时辰,金吾卫的大军也该来了!”邵王看着远处冷冷地说道。
好似他站在台阶之上,能望见院外的一且,好像这番话也并不是说给内卫们听得,而是说给院外盯着他的那双眼睛说的。
众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独孤朔突然大叫一声“快跑”,霎时箭如倾盆大雨一般落了下来,此刻已然分不清内卫与春秋道了,相互拉扯着往屋内奔去。
独裴徐等人,跃身上去,一把将邵王推进屋内。
屋外众人来不及闪躲,便被箭雨射成肉泥。
独孤朔晃悠悠地立起身来,恍若失神一般,嘴中呢喃道:“我们成了无名的刺客了!”
其余众内卫听了,才反映过来,一个个怅然若失,裴策一把率掉手中的长刀,张口骂道:“该死的混蛋关月先武庚纪,等我出去了,非亲手宰了你们不可!”
“哈哈,出去?今天这里那还有能活着出去的人,要是唯有活着的,除去邵王殿下,恐怕连蚊虫也没有一只!”独孤朔面上露出苦笑,双眼盯着即将微明的天空,直愣愣地说道。
“还有一个算是脑袋清楚的,看来内卫也不全是蠢货!”邵王又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们是冤枉的,关统领他知道的,我们出去和他说清楚,他不会乱杀无辜的,我这就去与他说…”一个内卫突然哭喊起来,丢下刀跑了出去。
众人急忙去拦,却是为时已晚,数枝羽箭飞来,他还未跑出几步,已然被射穿了身体,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息。
眼下众人没了注意,一个个端端地望向邵王。
邵王环顾四周,冷哼一声道:“何故都盯着本王,便是那武曌要杀我,也绝不会动刀剑,帝王家的死法从来都是鸩酒和白绫,倒是你们,只怕会被金吾卫的乱刀砍死!”
众人好似得了斩立决令一般,霎时失了颜色。
内卫里活下来的几个人转而看向独孤朔,好似此刻只有他会给他们一条活路一般。
连柳凌微也跻身上前,对着独孤朔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能保王爷周全?”
独孤朔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除非陛下有意放王爷一条生路,否则,便不说王爷勾结春秋道余孽这罪名,还会有上千条罪名同样也能置王爷于死地。陛下要的只是王爷一条性命,只不过是假借贼人之手罢了,我等如蝼蚁,从来都不是陛下所念虑的!”
“大胆奴才,竟敢口出狂言,等庐陵王继位了,非要铲除尔等不可!”邵王身后一人气急言道。
独孤朔循声去看,乃是那个身材矮小的黑衣斗篷。
独孤朔揖手问道:“可是张大人?”
那人不言语,冷哼一声。
独孤朔又道:“在营州之时,我只觉这个声音颇为熟悉,一时想不起来,直到那日上阳宫陛下召见,我才猛然想起来,当日我只觉诸位大人所谋之事非比寻常,那营州叛乱也是蹊跷,今日看来,皆是诸位大人的功劳!”
“独孤朔,你再胡说些什么?那来什么营州之事,简直一派胡言!”待独孤朔说罢,立时有人反驳道。
“若是下官猜的不错,当下继位大人皆去过营州,只可惜好端端的计划,最终还是败了!”独孤朔不生气,慢慢说道。
“你还直到什么?”又有人问道。
“下官所知不多,不过我想今夜诸位相会,必是少了一位吧!而且此人便是陛下身边的内卫,在准确说,便是此人身居高位,可以调动各道州的暗卫,想来诸位大人也是疑惑,她今夜为何没有赴约!”独孤朔一连说了一堆。
在场的大多数不知他所言云云,例如裴策和徐胃,急急问了几遍,独孤朔只管说,却不理会。
待停了停,独孤朔又转头对柳凌微说道:“你这个掌教着实思虑不周,想那般重要的人不赴约,你竟敢将邵王一众聚在此处,不就是等着被一网打尽吗?陛下素来心思细虑,那会有她算遗漏的!”
众人听了,不觉看向柳凌微,柳凌微恍然失神,后退几步,跪倒在邵王眼前说道:“殿下,都是我思虑不周,害了你呀!”
邵王倒是坦然,一把将柳凌微扶将起来,言道:“你为本王所做太多,何来害我一说,生在帝王家,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不必苛责自己!”
“殿下!”一人说着,往前跻身走来。
“既是如此,我等拼死杀出去,然柳凌微护殿下逃出去,再做计较!”
“哈哈,老大人费心了,你们日日跟在武曌面前,还不如这独孤朔了解她的性子。”邵王说着,走到独孤朔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来你已有了注意,只要能救下这般人的性命,本王万死不辞!”
“殿下!”一众黑衣斗篷霎时齐齐跪倒在地,只留下内卫众人愣愣地看着。
“诸位起身吧,今日舍我一人,换的众家周全,本王自是百般愿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家都是李唐江山的功臣,父王是不会忘记大家的!快快起身吧!”
众人揖手起身,个个含泪瞩目。
“独孤朔,说吧,本王能为大家做些什么?”
“殿下大义,今日得见,乃是李唐之福,更是天下万民之福,平素我以为春秋道之流乃是祸乱天下草菅人命的无以之徒,今日得遇殿下,是为下官之福,请受我一拜!”独孤朔说着,跪地便拜。
“吹捧武曌的一套不必用在本王身上,快说要本王如何做!”邵王又道。
“殿下只须孤身出去,边说里面的刺客们都死了,不须任何人进来,然后放一把火,烧了这里即刻!”独孤朔如是说了,众人看着独孤朔,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就这么简单?”邵王问道。
“就这么简单!他们要的是让邵王死,至于其他的蝼蚁,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死活,他们让内卫乔装来杀,便只是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说辞罢了!”独孤朔又道。
众人正说着,外面的箭声慢慢停了。
邵王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去吧!”
独孤朔便揖手出去了,片刻便又急急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关月先和武庚纪,他们小心地绕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羽箭,委身进来。
“见过王爷!”关武两人揖手施礼。
“不必作些客套了,唤你们前来,便是央求你们一件事,你们只管答应便是,其他的我自会与陛下言说!”邵王淡淡地说道。
两人环顾了四周,屋内只亮着一盏油灯,看的不是很清楚。
“殿下请讲!”关月先道。
“我跟你们去,放了其他人!”邵王道。
“殿下放心,陛下只要你一个人!”关月先又道。
“让金吾卫和禁军撤出去,我跟你们走便是!”邵王说罢,那两人揖手退了出去。
不多时,外面没了动静。
邵王看了众人一眼,长揖道:“保重!”说罢,拉起斗篷,头也不回地去了。
众人一时难以自持,哭将起来。
独孤朔道:“诸位,眼下不是难过的时候,我看院内有一口井,劳烦几位大人下去,我等用枯树支撑住,然后推倒井亭以作掩盖,等过了今夜,在想办法搭救!”
“关月先不是答应不杀我们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们到井下去,你们去哪里?”后面一人问道。
“诸位可能不太了解关月先和武庚纪,他们办事从来不由有遗漏,等邵王前脚一走,后面金吾卫和禁军就会杀进来,诸位大人不会武功,恐难逃敌手,等推倒了井亭,我等从后门杀出,引开追兵,若我等不死,定回来搭救诸位!”独孤朔如是一说,众人豁然开朗,即刻动作起来。
待一切妥当,裴独徐柳等人四下放火烧将起来后,跃身直奔后院而去。
不多时,井下众人听的刀剑响声,禁军果然反杀回来了。
几人与后院金吾卫缠斗半晌,且战且跑。
早在刚进院子时,独孤朔便跃至最高处,观看后院西侧有一片树林,当下几人突开出去,直奔了树林而去。
官兵追了一夜,直到天明才作罢!
几人躲开出去,过了两日才见街市上到处是邵王遇刺的告示。<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