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泽将我扶到了院子里,又为我抚了抚冷板凳,搀着我坐下。
“不必了,本尊现在身子还是不太稳健,你就去说我已经醒了过来,若是女君要来看望,便替本尊好生谢过,将她拦一拦吧。”
此时绿泽已经领了命去了,独留我一人对着燥热的柳树乱着心神。这仙族术法众多,虽有多数逆天命的术法是可以将公玉从混沌下界中救回来的,但是本尊现在法力失了八成,怕是连寻常的小仙都能将我打个两败俱伤,又如何去谈闯进混沌抢出公玉呢?
我正思量着,一阵阴冷的风从脚下穿过,聚在对面的石椅上现出了形状。
“阎魔月月。”
“玄昊,你这是怎么了?快让我看一看你可还好?方才我坐下的掌命说你的肉身仙根已经断了,我便四处的寻你,却是怎么样都寻不到,非得是拘了个土地山神来问了才知道你竟然在这青城仙境中。”
阎魔一股脑伏在石桌上,一席幽暗的石榴裙随意的摆开。
“阎魔月月,我正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你可知道,有什么术法可以从混沌之中将灰飞了元神的仙者抢出来?”
我这时说着话,确实觉得胸中乏得很,实在是没什么气力再讲多些言语。
“你要从混沌中抢人?以你的修为,直接挥着剑一路杀进去便是了,方法你自然是比我懂得多,又为何要问我?”
阎魔将那双冷冰冰的手在我浑身摸索了一个遍,才算是安安心心的坐下来。
“玄昊,你倒是与我讲一讲,你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般不说话,却问我无相干的问题,我这心里实在是替你担心着紧得很。”
我反手挥袖,将万魔幡横在了石桌上,示意阎魔去探一探。
“万魔幡?你这是从何处寻来的?”
“何处寻来是不重要,主要是着上古的戾器已经被一位仙者用元神封印。你是仙魔两道的修为,你快告诉我,可有什么法子能够解除了封印将这仙者的元神换回来。”
我这才不过几句话,已经是虚弱的满头流着汗水,非要是用一只胳膊拄在桌子上才勉强能将头正道。
阎魔抚手在万魔幡上游走一番,却是满面的愁容。
“这万魔幡上镇守的元气,可是你家中那位唤作公玉的神君?”
“正是”
阎魔眼光一晃,眉宇之间也有了些愁容。
“玄昊,你不如......将他的遗物收一收,在东荒寻一处仙境为他树一座衣冠冢吧......”
我的左眼不知为何开始激荡了起来,这颗心也觉得紧绷的厉害。
“阎魔,你是当真没有法子,还是不愿意讲给我?你自幼便是神族派到魔族的细作,你又很是受到老魔君的器重,还将你收做了义女。你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魔族法器的解封之术?”
阎魔一双暗然的眸子润湿了,她并什么都没有与我讲,只是从袖子中提出了两壶养神的药酒出来。
“阎魔,你我相识已经如此之久,旧日的情分又何曾似今日这般淡过。你若是当真将我放在心上,就该知道本尊会不惜一切的代价将公玉的元神换回来,你若是不愿意将法子告诉我,我也不会怪你。你且去给我寻一处将养遗体的好去处,待我强行闯进混沌无法自拔时候,也好安葬了我。”
我这话从嘴里说出来,阎魔却已经从眼眶子流下了两行冰晶,直直唤我疯子。
呵呵,是疯子,本尊就是疯子。但是本尊如今疯的心甘情愿,本尊疯的理所当然。本尊这万万年不曾真心在乎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亏心事,欠过什么恩情,背弃了什么道义,不过就是一碗孟婆汤。
“本尊对公玉,这一种万不能舍弃的愧疚,还是惋惜?本尊不知道,只是本尊这万万年间第一次有了心跳的感觉,有了光明和希望。本尊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和公玉在我们的那处大房子里,做我们喜欢的事情......”
“玄昊,你疯了!我阎魔自从认识你的那天起,你便是什么都能放下的大气性格。如今你为了这个小仙,已经舍弃了自己周身的修为;如今,如今你竟还要为了他舍掉了性命!玄昊,你对得起我吗!”
正是这一番垂心的话,伴着一坛子药酒直直的锤在心口。我那心中的一股子温热,便从嘴里呕了出去。
“玄昊......玄昊,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激动了。玄昊你听我说,一切都会好的,你喝下这碗药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玄昊......”
阎魔将我拥在怀里,身体碰触时却是那般的冰冷。
“你这么急着要本尊将这酒喝下去。你既然是冥界的主,自然是知道不管如何将养,我这一身修为终究是散了的。你不过就是,想要让我将这酒中混着的孟婆汤咽下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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