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裴飏的手有些凉，冰得沈明珠一个激灵，瞌睡瞬间就醒了。

“我没事，昨晚没睡好。”

这段时间忙着筹备薯片生产，又担心新产品上市不受认可，挣不到钱，她精神压力极大，睡眠也受到了影响。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自然睡得香也睡得沉。

已经不早了，也懒得再买菜回家做饭，一家三口就在食堂吃。

吃完饭刚好七点，外面天色黑透了，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一家三口裹着围巾，手拢在袖子里，说说笑笑的沿着路灯回家。

快到家属院时，遇到一个挑着担子卖苹果的老农。

这么冷的天，老农穿着打满布丁的旧袄，脚上连袜子都没穿，半截脚踝露出外面，消瘦的身形被扁担压得有些弯曲。

“苹果要吗？自家的苹果，又脆又甜，一毛钱一斤。”

老农一边走，一边向沿途的路人兜售。

尽管一次次被路人冷漠拒绝，老农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和期盼。

沈明珠看得有些心酸，走上前准备照顾一下生意。

晚上路灯不是很亮，离得远她也没看得太清，走近了才认出，老农是之前卖过她河鲜的那位。

大概是她捂得严实，老农没有认出她，非常热情的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要请她品尝，生怕会失去她这个主顾。

沈明珠捏着苹果，她前几天才在菜市场买过差不多的，要两毛五一斤。

“这苹果这么好，怎么卖这么便宜啊？”

“没办法呀，卖不掉，往年贩子都是收八分，今年只给到四分。这么好的苹果，舍不得贱卖了，就自己挑出来卖。”

说话时，老农脸上一直带着笑，但话语里的苦涩、辛酸以及无助，都让沈明珠忍不住鼻头发酸。

她平时也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今天也不知怎么了。

裴飏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蹲下对老农道：“这些都给我称了吧。”

老农又惊又喜，嘴上却道：“买这么多，你们吃得完吗？”

“吃得完，厂子里十来号职工，你这点苹果，最多四五天就能吃完。”

听裴飏这么说，老农慌忙找出一只旧的尿素编织袋，一边装苹果，一边歉意的向她们解释：“没有大袋子，只能用这个给你们装一下了，这袋子老婆子洗了好几次的，是干净的。”

“没关系，都装着吧。”

裴飏一边同老农寒暄，右手顺势在沈明珠背上轻抚，无声宽慰她的伤感。

“家里苹果还多吗？”

“多，像这样的还有一千三四百斤呢，小的残次果也有千把斤，只能喂牲口了。”

裴飏笑着安慰，“一天卖一点，卖到过年也就差不多卖完了。”

“是这么打算的，希望都能卖掉，几个孩子还等着这笔钱明年缴学费呢。”

裴飏正想接着话问有几个孩子，旁边的沈明珠忽然语出惊人，“八分一斤是吧？你家里的苹果，我都要了。”

裴飏惊得差点没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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