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让魏将军过来见我。”</p>
魏延得知丞相召唤，一刻也没有耽搁，连忙过来拜见：</p>
“丞相，你唤我？”</p>
“你立刻带领五行人马，做好渡水的准备。”</p>
魏延一听，顿时又惊又喜：“那司马懿已经答应决战了？”</p>
诸葛亮猛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看似平静的神色下面，蕴含着汹涌地怒火：</p>
“不要问那么多，速去！”</p>
魏延讨了个没趣，也不敢多问，只得诺诺下去。</p>
领军到了水边，他还犹豫着，这么急的水流，搭浮桥都困难，司马懿当真会放任自己过去？</p>
难道不会有诈？</p>
怀着这样的心思，魏延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工程营的人，直接就是驾着小船到了对岸。</p>
而对岸，竟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p>
魏延还没反应过来，五丈原上的丞相，已经十万火急派了传骑过来：</p>
“魏将军，丞相有令，不要等架浮桥，立刻乘竹筏渡水！”</p>
身为军中的老人，魏延这个时候要是还看不出对岸有问题，那他就真是枉活了这么多年。</p>
“渡水，立刻渡水！”</p>
魏延第一个跳上水筏，催促着向对岸划去。</p>
湍急的武功水冲得水筏摇摇晃晃，但因为没有对岸的箭雨，反而比以前好渡得多。</p>
到了东岸，不等水筏停稳，魏延就直接跳了出去。</p>
匆匆收拢了数百士卒，他就领人向着魏军营寨方向冲去。</p>
脚下的泥水粘乎乎的，一群人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让感觉很不舒服。</p>
在跑动的过程中，不时有士卒摔了出去，但这丝毫没有让魏延有放缓脚步的意思。</p>
他的目光，只顾瞪着前方，瞪着那个魏军提前立起来，准备作决战的营寨。</p>
一直到他冲到魏军营寨前，魏军营寨已是寨门大开，早有一老卒躬着腰，举着白旗，站在寨门前，点头哈腰：</p>
“这位将军，我们降了，我们愿降……”</p>
魏延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寨门大开的魏营，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p>
他再看向眼前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卒，面容逐渐扭曲，厉声道：</p>
“人呢？你们的人呢？”</p>
“回将军，跑了，早就跑了，十来天前就冒着大雨跑了。”</p>
汉军使者在营寨外看到的，不过是留下做样子的百来人。</p>
他们在看到汉军开始渡水之后，也撒着脚丫跑了。</p>
“怎么可能跑了？怎么会跑了？”</p>
魏延冲进营寨里，看着空荡荡的一切，喃喃自语。</p>
说好的决战呢？</p>
居然冒着雨偷偷跑了？</p>
他犹如一头受伤的猛兽，在空寨里转了几圈，红着眼低吼道：</p>
“司马懿怎么会跑？他怎么敢跑？”</p>
当着两军的面，约定了要决战，他就这么跑了，不怕世人耻笑吗？</p>
别说是魏延，就算是大汉丞相，听到魏延的回报，说司马懿已经跑了，亦是当场愣了半天。</p>
“人无信不立，司马懿此番，当着数十万将士的面，抛信弃义，失做人之本，就算是逃回去了，又有何颜面立足于世？”</p>
虽然大汉丞相早就看出对岸有些不对，但他只是以为，司马懿在决战中想要出什么花招。</p>
他从来不觉得，司马懿会悄悄遁走。</p>
出身世家，代表着关东世家的颜面，做出这等事情，本就已经是惊世骇俗了。</p>
更重要的是，五丈原以西，汧县原本有两万魏军，秦朗又带了五万人过去。</p>
这七万人马，司马懿竟是说抛弃就抛弃了，而且还是恶意抛弃。</p>
秦朗的五万人马可是曹叡的禁卫军啊！</p>
曹家的脸面，在司马懿面前竟是如此不值一提？</p>
身为大汉忠臣的丞相，根本无法想像：</p>
有人在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尚可一战的情况下，竟然故意让皇家禁卫军来送死，借此掩护他的逃跑。</p>
“丞相，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追？”</p>
魏延很明显气急败坏地急问道。</p>
诸葛亮站在沙盘前，目光紧紧地盯着沙盘上的山川河流，听到魏延的话，他摇了摇头：</p>
“追不上了，如果司马懿真的存心要跑，那他此时恐怕已经在武关了。”</p>
“再加上道路泥泞，地面湿滑，我们怎么追？现在我们能做的，最多是派出斥候，看看司马懿是退守长安还是前往武关，乃至潼关……。”</p>
话未说完，诸葛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转过身来，大声道：</p>
“来人！”</p>
“丞相有何吩咐？”</p>
“立刻派人去通知吴将军，让人派出人手，查探贼人阵营，看看东边的贼人是不是也冒雨跑了！”</p>
“诺。”</p>
如果秦朗也跑了，那么司马懿就是铁了心要逃出关中。</p>
不过西边的七万人马，需要绕一大段路才能去武关，未必能跑得掉。</p>
“如果秦朗没跑，那么司马懿也未必是逃了。”</p>
诸葛亮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他也有可能是去了河西。”</p>
“河西？”</p>
“没错，就是河西。”诸葛亮手执长鞭，点在大河与洛水之间的地带，“若是此时冯明文已经渡过大河，那么极有可能会一头撞上司马懿的大军。”</p>
大汉丞相越说，声音越是低沉：“或者，司马懿会在哪个地方埋伏冯明文所领的凉州军……”</p>
不管事实究竟是什么，此番交手，司马懿显然更胜一筹。</p>
此人久在关中，熟知关中气候，完美地利用了这一场秋雨。</p>
若是冯明文当真已经进入河西，面对突然出现的司马懿大军，背后的大河就成了一条要命的绞绳。</p>
前有大军，后有大河，转战数千里的疲惫之师……</p>
诸葛亮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p>
吴班的营寨与五丈原不过是数十里路，平日里倒不觉得有多远，此时此刻，大汉丞相却觉得是度日如年，心里早已心如火焚。</p>
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准备再派出人马时，吴班终于传回了消息：秦朗军依然驻扎在原地。</p>
这个消息，非但没有让丞相高兴起来，反而是让他更加地担心。</p>
如此说来，除非是司马懿完全抛弃了西边的七万人马。</p>
否则，魏军主力去河西的可能性只会更大。</p>
“冯明文擅长绝地反击，不惧背水之战，街亭如此，金城如此，萧关亦如此，我相信，这一次他也不会让人失望！”</p>
如果这个时候才追上去，非但救不了冯明文，恐怕西边的贼人都要跑掉。</p>
诸葛亮咬牙道，“魏延，你速领两万人马，渡过渭水，拿下渭北高塬，防止秦朗从渭北逃窜。”</p>
司马懿大军既然已经退走，那么渭北高塬的守军估计也撤走了。</p>
不然就成了孤军，在此时这种情况下，就是多让一支人马送死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