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城的四座城楼都可以看到各个方向的大致战况,阳炎却是直接登上了北门城楼。
原因很简单,月无辰在北门,血月大军在北门的兵力最多,作战最骁勇,攻势也最为猛烈,北门的天阳将士抵抗得极为艰难。
再加上阳炎连续十天不曾露面,即使局势严峻如此,将士们也没有见到他们信赖的七皇子殿下,难免有些失望和心慌。
林子潇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在前往北城楼的路上将先前有所隐瞒的事情全盘托出,阳炎这才知道,如今的情势远比他说的要严峻,何止是有些将士士气低落,整个天阳大军的士气都有些沮丧,甚至还有谣言传出,动摇军心。
“什么谣言?”阳炎淡淡道。
“哼!敌军都大举攻城了,我们殿下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说不定已经害怕得躲起来了。”
林子潇还未开口,一道细小的窃语声传入二人耳中,阳炎脸色没有丝毫波动,林子潇却是脸色一怒,欲朝诋毁殿下之人走过去。
阳炎却直接制止他,一言不发,但意思很明显了,想继续听下去。
林子潇看着还在窃窃私语浑然不觉他们议论的主角就在后面的几名将士,暗叹一声,如果自己过去只会训他们一顿,毕竟还要留着他们抵御血月大军的进攻,但殿下的举动让他知道此事不可能善了了。
“殿下应该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别忘了我们能打到这里全靠殿下智谋过人,而且敢想敢做,据说殿下已经闭关修炼好几天了,估计还不知道敌人已经疯狂进攻了,所以还没出关罢了,你可别乱说!”有人不认同,开口为阳炎辩解。
然而,诸人却嗤笑一声,道:“嘿嘿,你少在那假装奉承了,殿下又听不见,咱们殿下就算再有胆识,那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面对三十三万血月大军的疯狂进攻,还不吓破胆?”
“就是,当初选择进攻常州就是一步臭棋,明知周围城池都还在血月手中,还主动往包围圈里钻,而且夜袭拿下常州后不立刻撤离还驻留这里,现在可好了,血月大军四面攻城,我们用生命抵抗,他人却不见了,呵呵!”
“我看他不是闭关,而是知道大事不妙已经逃之夭夭了吧,天下是皇室的,连皇子都害怕得跑了,却留我们在这当炮灰,我们还打什么仗啊!”
“可总有许多人甘当皇室鹰犬,盲目信赖根本不可靠的七皇子,还在为他拼死拼活的,我们要是不打,肯定先被他们杀死,而且血月残暴,我们就算投降,城破之后恐怕也是难逃一死。”有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也不一定,血月虽然好屠城,但也没有把一城人全部杀死,如果我们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未必不能……”一开始说话的那人一脸自信地说道。
“未必不能什么?”一道淡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听不出喜怒。
“未必不能活下来,甚至可能得到重用。”那人一脸期待地说道。
“你要用什么诚意来换?”一样的声音传来,依旧听不出喜怒。
“那还用说?当然是……”那人正兴高采烈的说着,仿佛已经见到投降后被厚待的场景,心里忽地闪过一丝不妙,把他拉回现实,这时才发现不对劲。
这声音虽然有些熟悉,但根本不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的,这语气虽然平淡,却不怒自威,这是上位者才会有的。
更重要的是,其他几人居然一声不吭,哪怕周围喊杀声震天,却诡异地觉得安静到了极点,而且他身后原来根本没人,现在却感觉到了两股气息,其中一股更是强大到令人窒息,却是林子潇越听越怒,忍不住释放了一丝气息。
那人脸色顿时一变,僵硬地扭着脖子向后看去,顿时脸色苍白如纸,汗如雨下:“殿……殿下!”
“参……参见殿下!”其余几人咬咬牙,跪倒在地,浑身颤抖,要不是阳炎忽然出声,林子潇释放了一丝气息,他们也都不知道七皇子殿下竟然就站在他们身后,想起先前的谈话,只感觉死了的心都有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吧,本皇子就在这听着。”阳炎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语气极为平淡,那几人却仿佛赤身来到了冰天雪地,承受暴风雪的侵袭,脸色苍白,恐惧充满了心神。
“……”几人咬牙不语,那人却率先承受不住无形的压力,噗通一声扑倒在阳炎脚下,颤栗着道:“小……小人一时糊涂,被谣言迷惑才鬼迷心窍地冒犯殿下,恳请殿下看在小人北伐以来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小人一命,小人定当赴汤蹈火报答殿下的大恩大德!”
“是谁?”阳炎看也未看他,平淡的语气却如最锋利的兵刃刺入诸人心脏。
“……”
那人乃是一名校尉,修为初入灵元境,却在阳炎的话语之下浑身颤栗,冷汗直流,他自然知道阳炎问的是什么,但若是说出幕后指使者,他还有活路么?
好歹也跟了阳炎两个月,对于自家殿下的性格多少了解,知道他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若是知道一切,更不可能放自己一条生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