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砰……啪……咔嚓……咯嘣……
书生跌跌撞撞,恰似蛮牛闯进了瓷器店,一通拳打脚踢。
一连串快到极致的声响发出,坪地周围腾起了白烟,那是骨骼断裂后扬起的粉末。
仅仅只过了十几息,四象诛阴阵外围的上百架骷髅被击打粉碎。
书生仰天狂笑。
剑修童金瞠目结舌。
乖乖,这还是人吗,骷髅的阴寒之气对他丝毫不起作用!即使仙人降临,倘若不动用法术仙器,仅仅凭借身躯的力量来消灭这些骷髅,场面也不过如此吧。
武道高手春花秋月目瞪口呆。
她们挥剑劈过骷髅,知道坚逾钢铁,可在书生的拳脚下怎么跟纸糊的一般?何况骷髅重重叠叠,张牙舞爪,防不胜防,那书生怎么浑身长了眼睛?
还是柳若菲最轻松,脸上的表情由疑惑震惊渐渐变成释然。书生在阵外打到哪里,她就在阵内跟着转到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书生一停下身形狂笑,一地的骷髅爪子便往他身体上爬,顷刻间好像变成了一个人形的货郎担子,挂满糖葫芦。
书生只得双脚交替蹦跳,双手往身上胡乱拍打,仿佛被黄蜂蛰了的大马猴。
柳若菲距离他才两尺,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
书生的袍子在撞树上山时早褴褛不堪,露出了亵衣。经过这一阵与骷髅厮打后,上身袍子与亵衣的“钩肩”更是变成了一条条布带,随风飘扬,现出插在腰间的一根竹管。
柳若菲还细心地注意到,书生的前胸后背被抓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痕。然而骷髅凌厉一抓可以撕裂树皮,怎么抓不透书生吹弹可破的肌肤?那些痕迹均极浅,似乎血一流出就凝成了血痂,不往外渗。
书生清理干净身上,脚下却被两只骷髅头咬住了鞋子,交错一踩把它们踩得粉碎,扭头望向林子里。
凶残,太凶残了!
骷髅没有灵智,本不该感觉害怕。但此刻林中残存的一大群好像被吓傻,不晓得进攻了。见他朝这边看,均往后一缩。
书生兴高采烈往树林子扑,叫道:“耶,还有好多小怪呢……”
柳若菲急忙喊,“你背上挂着一只爪子呢”,他却根本不管。
比虎入羊群快得多,十息不到,林中又是一地碎骨。
书生又大叫起来:
“我靠,这是什么?小尸怪……尼玛,简直太臭了……坏了,今天没豌豆……”
被群新死之人逼得连连后退,那货突然拔出一棵碗口大的树冲向前,嘴里嚷道:“蚊子也是肉,毛毛雨也能湿衣服。老子灭了你们……”
新死之人的形容恐怖,尸水与尸气有剧毒,战斗力却不强,转瞬之间被割麦子一般打翻。
书生上窜下跳的身影消失,嗷嗷怪叫声渐渐远去。
柳若菲一拨琴弦,四象诛阴阵关闭,童金与春花秋月跳入坪中。二婢摇摇晃晃,面色苍白,仿佛大梦初醒。
“公主,赶快上树。这遍地的头颅手骨,被咬一口、抓一下,阴寒之气便会透体,可不是好耍的。”
柳若菲却没有回答,反问道:“童叔,看出来了吗?”
童金皱了皱眉,道:
“这,我法力低微,实在看不出来。自古以来,此类传说很多,经历者却少之又少,大部分以讹传讹。我看他酒醉得厉害,恐怕在胡说八道。”
“不,我猜测他这些话从未对人讲过,否则早被国师接走了。这一次是机缘巧合,酒后吐真言,被我们撞上了。”
“公主要想弄清楚,何不赶快下山?”
“不,神龙见首不见尾,寻找很难。何况我们隐藏行迹去往姬国,招摇不得。我猜他一定会回转,就在这里等。”
“啊,请公主三思。虽然满山的骷髅尸怪被清理了,可阴魂还没有现形的。”
柳若菲摇摇头,道:
“童叔,你想呀。姬国的妙罗真人虽然与厉国的地随子不对眼,却与魏师没什么交情。二十年前姬厉大战,云梦没有出兵,却也不卖粮草给厉国,禁止西北运输车队借道,帮了姬国大忙。但这些年来,姬国眼睁睁看着徐国、曾国吞没我们两县,厉国吞没六县,光嘴巴上有气无力地喊了几句。
父王乱了方寸,以为送出神息,妙罗真人便会施以援手。其实,既然神息不能帮助飞升,对国师而言就没有那么珍贵。姬国若想支援云梦,早就结盟了。我们这一趟偷偷出使,无非是求个心里安慰,势必自取其辱。
若菲出生时,神息降临王宫。云梦对外禁绝消息,以为是天命之人,可惜我并不能与神息沟通。五岁时,魏师带若菲参加了昆仑大会,见到了众国师的出手,可以摧山岳裂黄泉。然而,都不及今夜神奇,不可思量。童叔,你可曾见过这样的俗人醉汉,身无半分真气与法力波动,却口口声声‘白玉京’,把骷髅尸怪当作蚊子肉?”
童金沉吟道:
“这个,老夫自然明白……还是觉得要从长计议,先离开阴秽险地再说。”
柳若菲斩金截铁道:
“千百年来,国师飞升入如过江之鲫,而谪仙下凡却少之又少。仙缘何其难逢,可遇不可求。即使云梦无灾,我也要留下来看个究竟。就算他不是谪仙人,也是亘古之奇迹。若菲修习阵法格物十几年,一事无成。碰到这种机缘,岂能因险避开,就此错过?”
春花秋月听到“谪仙人”三字,吓一大跳。
坪外骷髅虽然被书生打得粉碎,待四象诛阴阵一撤,满地断裂残破的骨爪却像蝎子般爬了过来。二女手忙脚乱挥剑一一荡开,闻言一怔,一只骨爪抓住了春花剑尖。秋月忙运剑去劈,连劈几下没劈掉,又用脚去剁。
等她们好不容易处理完这只在书生脚下如同糕点一般被踩得嘎嘣脆的骨爪,发现剑尖被生生抓出了几道小缺口,心悸不已。
“好,丫头。愿天佑云梦,老夫就陪你看个究竟。”
童金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走到边坪边沿,拔开塞子撒了一圈。淡黄色粉末发出辛辣刺鼻气味,形成一道黄线。扑到黄线前的骨爪飞快后退,侥幸闯进去的几只也被春花秋月一一挑飞。
忙完这些后,四个人站立在亭子前安静地等。
月光皎洁,照着坪外一地碎骨上,发出惨白光芒。骨爪窸窸窣窣乱跑,骷髅头大嘴一张一合,发出“咔咔”之声。端的是诡异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半盏茶后,山腰的道路拐出一个僵硬往上蹦跳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