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
听到这个回答,三人惊喜不已。白役楚凡,不就是街头巷尾传颂的云梦公子吗?可接下来的对话,令他们完全找不到北了。
白无常继续逼问:
“你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复杂,数息之后,书生才一字一顿回答: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
“那个地方叫什么……”
“白,玉,京……”
仿佛头顶一颗焦雷炸响,深不可测的白无常吓得身子一颤,竟然忘记了继续发问。他当然知道,在搜魂状态下,对方是不可能说假话的。
神情萎顿的老仙师童金目露厉芒,等的就是这一瞬间。
唰……一蓬飞针直插白无常的背心。
这蓬飞针是当初制作飞剑的边角余料,在神识牵引下去势如电。杀伤力并不强,也不能像操控飞剑一样收回。却多如牛毛,令人防不胜防。
老人苍白的面颊泛起醉酒般酡红,奋起残余念力,将体内真气涸泽而渔,倾泻而出,完全是不顾命的打法。
月光下,一团青气裹挟上百尾比绣花针还细小的银鱼,射向了白无常后背。
可惜,没有用。
距离白无常的身躯足足有一尺,那些银鱼像陷入了粘稠无比的胶泥,拼命摇头摆尾也前进不了分毫。
弹指间青气溃散,飞针坠落。
童金缓缓后仰,嘴角咧出一丝笑意。
因为他知道,柳若菲动了。聪明丫头手里有一道中品灵符,只是不知道如何把握战机,一直在等待机会。
他也知道,白无常明显以神念控制住了书生。
即使三人一起出手,趁此獠听到“白玉京”后心神失守的一刹那发动攻击,也是螳臂挡车。
如果书生楚凡真的是谪仙人,必然会在对方分神之际挣得一线清明,趁隙反击。
哎,不管是不是,他都只能这样赌了。
柳若菲展开了一张符纸,法力悉数灌入,根本不考虑事后会损伤道基。
符纸上的图腾瞬间闪亮,一团红影扑出,如烈焰腾空。
那是神鸟——朱雀。
飞针坠落之时,朱雀眨眼扑到。尖喙一啄,白无常周身立刻显露出一堵灰色气墙。
朱雀直接撞入,喙啄,爪撕,翅膀扑打,威猛凌厉。
气墙于一刹那淡薄,被硬生生穿出一个海碗大的破洞。
然而,神鸟的身躯也在一瞬数十次扑击中,飞快地虚化消融了……
气墙又开始凝聚……
电光石火,一柄长剑及时扎入洞中。
三尺青锋剑,十八红酥手。
春花凌空扑下,衣袂飘飞带出烈风香气,一往无前。
自从白无常击破了四象诛阴阵后,瑟瑟缩缩等死的云梦三人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前仆后继。
他们不是沉默的羔羊。
剑尖如刺中坚硬的阴沉木,发出金铁之声,剑身弯曲了。
死死盯着书生瞳孔的白无常终于眨了一下眼睛,依旧没有转身,哭丧棒向后横扫。
狂飙突起。
钢剑折断,亭子垮塌,三个人飞出十几丈远掉落山林。
从白无常听到“白玉京”三字身躯一颤,到连续受到飞针、法符、钢剑攻击,眨了一下眼睛,挥出哭丧棒,时间堪堪过去一息。
泥塑一般的书生终于动了。
幅度极微,只是右手中指一颤对准了白无常的胸膛,米粒大小的一点光华从指尖飞出。
一股至刚至烈,沛然莫御的气息遽然降临二者之间。
皎皎月夜,瞬息如骄阳当空。
白无常的瞳孔急遽张大,笑嘻嘻面孔瞬间变成了惊恐。逃跑的念头刚刚生出,还来不及拔腿,米粒光华便没入了他的身体。
书生直挺挺后仰倒下,好像一具失去了丝线控制的木偶。
十息后,蓬头垢面的柳若菲气喘吁吁爬上了山顶。只见到书生楚凡躺地,而白无常依旧稳稳立在他对面,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令人诧异的是,笼罩坪地的沉重威压消失了,阴森气息也消失了。
少女困惑地谨慎看了看,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玉牌,蹑手蹑脚靠近。
一阵风吹过,一片树叶飞旋着从白无常的脖子切过。那颗头颅连同高帽子顷刻掉落,摔成了粉末。
惨白的烟雾腾起。
这,这又是什么诡异法术?幸好风不是朝这边吹。
少女掩住口鼻,停下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强横霸道的一位无常鬼修,怎么可能是面粉做的?
无头身躯摇晃起来,同哭丧棒一起颓然倒地,连衣裳也摔成了灰。
风继续吹。
粉尘飞扬,洒入山林。
数息后,现场了无痕迹。
只有垮塌的亭子,折断的树木,林中森森白骨,能够证明这个月圆之夜确实不寻常。<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