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顾卫道在为北上入京做准备，王天罡也就此隐去身形，专注突破之事。</p>

而在另一边，大晋中部永庆府内，李长安正与金蝉共乘一车，滴溜溜往顺天府京城而去。</p>

“施主修为果真惊人，若单论修为，小僧不如。”</p>

马车上，金蝉双掌合十朝李长安说道。</p>

李长安摆了摆手，“法师修为深固，心境更是稳如泰山，在下万万不及。”</p>

“心境同样也是修行，这般说来，还是法师更胜一筹。”</p>

眼前这位金蝉和尚，到的确有那么一股子佛门气象，而不是那些欺世盗名，没有半点真才实学之辈。</p>

这脾性，当真是温和的吓人，而且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颇有大公无私之心。</p>

只是……</p>

这所谓的佛门修行，越往后越是失了原先的大气魄。</p>

看似与《华严经》中的菩萨五十二位阶相似，但实则并没有那般气象，反而多了些……小家子气。</p>

“西土佛门所求，乃是人人成佛，小僧也只是得了些皮毛，只有修至圆满无垢之境，方才称得上大成。”</p>

金蝉微微颔首，从自己的行囊里摸出一册佛经，“此经文可助施主修心养性。”</p>

李长安笑着接过佛经，随手翻开，经文似乎流淌进眼中，化作汩汩甘流，汇入大日如来法相之中。</p>

只不过这佛经似乎并不完整，效果一般。</p>

“听闻佛门弟子要戒女色，可是为何又会有欢喜禅？”他问了一句。</p>

金蝉看向马车窗外的天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p>

“佛经之色，乃万事万物之相，女色也可算是其中一相。”</p>

“自然也可称之为空。”</p>

“故而佛法精深的大法师眼中，并无女色。”</p>

李长安笑着点了点头，佛门之法不能说没有道理，但的确在诡辩上有些强势，“在下受教了。”</p>

金蝉看过来，“但观施主神色，好似并未信服。”</p>

李长安笑道，“法师着相了，既万物皆空，我此间神色又怎能代表信服，亦或是不信服？”</p>

“无论是何神情，皆是皮囊表象罢了……”</p>

“法师，以为然否？”</p>

金蝉微微一滞，朝李长安颔首言道，“金蝉受教了。”</p>

“我尝听闻，佛本无相，但看法师，却始终双手合十，跏趺而坐，是不是太过刻意了？”李长安再次问道。</p>

金蝉道，“小僧佛法修行并未臻至化境，自然无法同佛相比，只能以佛门清规戒律行事，勤加修行，才能往佛法精深处慢慢前进。”</p>

“敢问法师，此修行，是扫除身上的尘垢，还是修朝佛之路？”李长安看向金蝉。</p>

金蝉第一次怔住了。</p>

说扫除身上的尘垢，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本就是佛，只是沾惹了尘埃。</p>

若说修朝佛之路，这就意味着自己不是佛，要往佛去走。</p>

但自己刚刚又说，无法同佛相比，自然只能选第二种。</p>

可……佛门有言，人人皆可成佛，人人皆是佛！</p>

仅仅只是一个问句，却被问出了矛盾悖论！</p>

金蝉神色变幻不定，看似只是小小的询问，但实则关系到自身的佛心大道。</p>

一旦佛心被毁，轻则修为尽散，重则身死道消。</p>

李长安见此情景，缓缓开口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p>

“人人皆是佛。佛是真佛，只是沾惹了尘埃，佛门清规戒律，便是拂拭尘埃之法，使佛性足具。”</p>

金蝉看向李长安，额头甚至冒出了微微汗珠，他的眼神再也不复古波不惊，而是流转着复杂之色。</p>

“施主身具大慧根，若能随小僧一起回归佛门，定会成为下一位大菩萨。”</p>

“为什么不是净土佛？”李长安微笑着反问，“大菩萨可做，净土佛自然也可做。”</p>

“但我听闻，佛门只有一尊净土佛，其余强者皆是大菩萨。”</p>

金蝉默然，而后说道，“许是凡间尘埃沾染太多，难以佛性俱全。”</p>

“我倒觉得这才是金蝉法师，来东土取真经的缘故。”李长安笑道。</p>

金蝉再次躬身行礼，“施主慧眼如炬，小僧拜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