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云眨了眨眼：“……”</p>

母夜叉为了不过度刺激红毛，把裤子云领进了茶室。</p>

一个矮小的阿姨端来茶水，笑容可掬，出神地巴望着裤子云：</p>

“臭裤子，你怎么现在才来，三年了，这里发生好多事，那个白骨园，你知道吧，又被献祭好多童男童女……”</p>

母夜叉嫌她话多，瞪了一眼。她赶忙扛着笤帚，又去找地扫了。</p>

裤子云笑了笑：</p>

“嗬，就这个扫地阿姨没变，其他都变了，以前这里有几十号人，现在怎么如此冷清。”</p>

“你变得更厉害，只是皮囊没多大变化。”</p>

…</p>

扫地阿姨是做全洞保洁的，她身材长得很节约。为人直爽，处事天真，曾深受大家喜欢。</p>

裤子云先把话题先放在扫地阿姨身上：</p>

“你我随时随地都看见她在努力地工作，笤帚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手，其实呢，她是最偷奸把猾的一个。”</p>

“呵呵，也是呀，但她还是不及某某人狡猾，至少人家还晓得承担责任。”</p>

裤子云明白这是在指桑骂槐，几次想把话题直接牵引到宫商角身上去，但又怕处理得不好，反而会出大麻烦，母夜叉吃醋是可以不计成本的，那个可怜的红毛便是标本。</p>

“云，你在想什么，怎么心不在焉？”</p>

“叉，你过得还好吗？”</p>

这句简单的话一下子刺激了母夜叉的神经，一千多天没有听到这么朴素而又打动人心的话了，心，顿时柔软似水，脸颊渐渐晕开了羞。</p>

“云云，我过得不好，你呢，还爱吃剩饭？天冷了你是不是还晓得换衣服？半夜三更是不是还在当夜猫子写书？”</p>

女人的情感如同无闸门的堤坝，谁挖出缺口，谁就准备被大淹一场。</p>

裤子云倒很享受这种细密如波澜的递进式关心。</p>

“叉，我这次来是……”</p>

“云云，我知道你是路过，呵呵，迷途知返的羔羊，我怕是指望不上。”</p>

“叉，叉叉，叉叉叉，叉姐，我，唉，你干脆把我也给叉了吧。”</p>

“云云，怎么啦，姐让你伤心了？对不起，云云，喝口热茶，先。”</p>

裤子云只好鼓起勇气，把要救宫商角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一番。</p>

母夜叉沉思起来，半晌，淡淡地说：</p>

“是你的心上人吧，是，我才救，不是，就拉倒。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p>

裤子云犯起嘀咕，这让他怎么回答才好嘛，真是的。</p>

“裤子，是不是。”</p>

“哦，先让我想想，哦，是，唉，不是，唉唉唉，是是是。”</p>

“破裤子，老娘就知道你吃一望二眼瞟三，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我现在改口了，不是，才救，是的话，你就自求多福吧。”</p>

说罢，她一口把茶水喝了个精光。</p>

没成果的对话让裤子陷入绝望。</p>

漆黑的绝情谷有乌鸦在不时地叫。</p>

“男人，哼，没几个能靠得住，还是我那红毛听话，烂裤子，你知道这个洞为什么没多少人了吗，实话告诉你吧，是老娘把长得顺眼的女子全放了，把长得英俊的……”</p>

“把长得英俊的，全留下来了吧。”</p>

“呸。你把老娘当什么人了？目前为止，我的爱是自私的，但我不保证以后还自私与否，我要学武则天，我也要……”</p>

“也要养男宠。”</p>

“我呸呸呸，我要养白骨。”</p>

“啥？养白骨？”</p>

“破裤子，实话告诉你，绝情谷的白骨园，就是我在养它们的精气，不然，它们怎么可能怕我呢？”</p>

裤子云赶紧追问：</p>

“那你见到或听说过，有一个副本小鬼人用下半身扛过来一个女子吗？”</p>

“见过，哈哈哈，不过，好丑。”</p>

“是吗，她就是我要找的宫商角。”</p>

“哦，怎么不早描述她的脸，呵呵，原来是个丑女，这下我倒要放心去办大事。”</p>

“人家哪儿丑嘛。”</p>

“啥，如此丑陋的女子你都舍命相救，真令人大开眼界，你看，她那一对眼睛，隔得老远，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这，你也喜欢？”</p>

“人家真的不丑，在我看来，很美”</p>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去救吧，老娘得去跟石钟乳发功了。”</p>

说罢，母夜叉一把推倒茶桌上的茶具，转身就要出去。</p>

突然，她发现扫地阿姨正在门口偷听，便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吼：</p>

“你一个扫地的，是不是嫌耳朵长少了，要不要我给你再挖一个破洞？”</p>

“大当家的，我是来给你们掺茶水的呀。”说罢，扫地阿姨双膝落地，不停地叩头作揖。</p>

裤子云感觉这个母夜叉的性格跟以前真是天壤之别，于是拍桌怒吼：</p>

“母夜叉，算我裤子云瞎了眼睛，抛开曾经的感情不论，仅仅作为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而言，我认为你做人已很失败。”</p>

话毕，裤子云起身欲走。</p>

红毛在那边大笑：</p>

“哈哈哈，裤子云，你以为我的母母姐是公共船，想划就划、想上就让吗，哈哈哈……”</p>

不可理喻。裤子云暗骂。</p>

这时，只见扫地阿姨一把抓住裤子云的腿，央求：</p>

“裤大侠，您不能走，我们的大当家是喜欢您的，你离开的这三年，她几乎哭瞎了眼睛，难道你没发现她的眼睛小了一大圈吗？还是我天天给她用热毛巾敷呢。”</p>

这话立马让裤子云按捺住脚步。</p>

扫地阿姨又去抱住母夜叉的腿，央求：</p>

“大当家的，您更不能走，裤子云黑灯瞎火地来找你，肯定是想求你呀，他不求你又去求谁呢，求你，说明他还惦记着你，被人惦记这是多大的幸福哟。我那男人，自从跟一个小妖精跑了之后，就再也没管过我，只好来这里求口饭吃。”</p>

一席话顿时让母夜叉感到无地自容。</p>

没想到，一个扫地阿姨能有如此觉悟，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海水不口斗量。</p>

于是，母夜叉赶紧扶起扫地阿姨，转身返回茶室。</p>

裤子云也不好意思，在地板上捡那些被打翻的茶具，拈那些被打碎的瓷片。</p>

“云云，我，我，我错了。”</p>

“叉叉，我，我，我有罪。”</p>

二人又相拥起来，扫地阿姨轻轻掩上了门。</p>

“你个臭婆娘。”</p>

这一吨重的蛮话是红毛冲着笑盈盈的扫地阿姨吐出来的。</p>

夜黑得无需任何理由，绝情谷复杂的笑声再次隐隐约约地飘进裤子云的耳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