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下不了手。</p>
“放了她们，放了她们，她们何罪之有？你们贺府和方家真是欺人太甚。”</p>
堂外，一位精瘦老头传来冽冽讨伐之声，这声音令方亦曲缓过神来。他向一个高个衙役使了个眼色。</p>
接下来。</p>
方亦曲满脸微笑，叫姑娘们全站起来，再转身360度，然后吩咐衙役赐座。</p>
七位天使宛如蝴蝶般落落大方，连落座的姿势也那么迷人，蝴蝶般深情款款，轻轻地落款于天涯。</p>
方亦曲暗想：我得捷足先登，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建立个迷你型后宫，到时还可以贡献朝廷，我的仕途也可随风起舞，来它个平步青云。</p>
令方亦曲有点后悔的是，应该把审理安排在三堂，何必公审，搞得人尽皆知。唉，舅舅尽出锼主意，说什么无限风光在险峰。</p>
方亦曲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衙役们再次喊起“威武”。</p>
他离开大堂案，来到七位姑娘跟前，严肃地说：“众犯听好，鉴于此案过于抽象，本大人决定择日重审。”</p>
话毕，大堂外欢呼四起。</p>
“方青天好，方青天好……”</p>
当然，也有极不和谐的声音传出：</p>
“好个狗屁，做戏的，我们只需把眼睛擦亮。”</p>
这令方亦曲颜面尽失，他暗暗咬牙切齿，再次向先前那个高个子衙役使了个眼色。</p>
然后对七个姑娘们小声地说：“今天我没让动刑，实乃灵魂不缺遇见，动了恻隐之心，你们得好好反省，重闻感恩之心。”</p>
说罢，又来到花夕跟前，轻声说：“你的一口气，也是我的一口气，让我心生怜悯，是你救了姐妹，否则，个个早已皮开肉绽。”</p>
花夕淡淡作答：“大人，想想你从小到大吃过的鸡翅，高谈怜悯一只蚊子还有意义吗？”</p>
这淡淡一句，再次令这个知县哑口无言。</p>
姑娘们咯咯咯地笑成波澜。</p>
脸红的亦曲只得挥手，示意枷锁上身，再次收监。</p>
…</p>
看热闹的人群正在淡出视线。</p>
高个子衙役已抓到那个在人群中高声讽刺方亦曲的老头，把他揪到方亦曲跟前。</p>
此老头年近七旬，白发苍苍，面容枯黄，瘦成中心思想。</p>
“呵，呵呵，老人家，你有什么委屈和怨言，请直讲，我愿洗耳恭听，全县这么大，也许我的工作实难面面俱到，一定改正。”方亦曲边说边亲自端来板凳。</p>
老头连斜眼都不瞧他一眼，满脸鄙夷与不屑。</p>
“老人家，你干吗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你的父母官？”</p>
这时老人冷冷地笑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舅舅的人皮园林戕害了多少无辜少女，云台县近十年失踪了多少女子，我的孙女失踪一年，多次报官却不受理，我严重怀疑她就是被你舅舅害死的。”</p>
“啥？你说啥？血口喷人要犯法的。”</p>
“犯法，哈哈哈，我已从贺离骚的园林认出了孙女的人皮，这血海深仇我得报，你们抓的这几个女子，心中所想难道我不知道？我要去告御状。”</p>
老头越说越激动。</p>
这时，方亦曲面无表情，淡淡地对衙役说：“靠御状，可惜你没那个天真的机会了，在云台县，我就是法律，我就是上帝。”</p>
“呸。”老头把口痰喷在方亦曲脸上。</p>
“刀了他。”方亦曲边擦拭口痧边说。</p>
视死如归的老头突然变得咆哮如雷。</p>
没等他跑到稀疏的人群中大吼，其干瘪而空洞的口腔，已被衙役塞上纸团。</p>
鼓声再次雷动。</p>
被走远的吃瓜百姓又陆续返回衙门广场，看稀奇。</p>
老头已被五花大绑，被两个衙役死死地抓住，像对待图钉般一直摁着，强制跪下。</p>
三班六房衙役再次归位，杵立在大堂两边，不断地喊起“威武”，气氛骤然紧逼，空气瞬间裂开。</p>
方亦曲连拍数次惊堂木。</p>
贺离骚从大堂的耳间跑出来，对师爷耳语：“快去把豆娘和六仙子再次带到大堂，杀鸡儆猴。”</p>
不一会儿，七位姑娘被带了过来。</p>
这时，方亦曲示意衙役把姑娘们带到大堂外的狗头铡旁边，跪成两排。</p>
围观人群已水泄不通。</p>
老头发不出声音，眼珠充血，汗珠直跳，双脚乱弹，素面朝天。</p>
围观者满脸惊惑，不敢作声。</p>
老头被两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拖到了狗头铡前，并将他干枯的头颅扣到铡刀之下。</p>
接下来，方亦曲厉声宣读罪状：</p>
“此伍二牛（老头）恶意诽谤当今圣上，骂圣上常年受武媚娘蛊惑，变成典型的耙耳朵和饭桶，恶意造谣不久的大唐姓武而不姓李，且伍二牛勾结外族，意图谋反，百姓们，你们说说如此逆贼，该斩吗？”</p>
“斩、斩、斩”……</p>
群众鼓起雪亮的眼睛，直吼。</p>
方亦曲再次拍下惊堂木，大声厉呵：“斩立决！”</p>
看热闹的老百姓还在懵圈，也许他们还没意识到司法应走的程序，更没意识到权力如此生猛。</p>
当“斩立决”三字一出，咔嚓——</p>
霎时，一道血柱喷向天空；刹那，一颗头颅从铡台滚落于地。</p>
全场一片死寂。</p>
须臾，一阵血雾淋湿姑娘们的衣裙。</p>
俄顷，那颗落地的头颅，瞪得比桐子还大的一对眼珠，因生命残存一线的巨大仇恨而相继迸射出来，灌满无穷怒火。</p>
面不改色、带着枷锁，跪在铡刀两侧的姑娘们，艰难地为老头连叩三头，然后闭上眼睛，默哀……</p>
人群噤若寒蝉。</p>
晴朗的天空滚起成串惊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