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事僭越，你的好日子就没剩下几天。</p>
萧敬笑道：“陛下其实早就知晓地动定会发生，否则朝堂上也不会提，陛下还为此事跟诸位臣僚闹了一点不悦，不过都已烟消云散。张先生用实力告诉了那些臣僚们，您是高人，不是江湖术士。”</p>
“呵呵，是吗？”张周一点都没觉得荣幸。</p>
你说我不是江湖术士我就不是？</p>
张周道：“没赏赐吗？没的话，萧公公也不必再说，我这边比较忙。”</p>
萧敬很尴尬。</p>
话都没说两句，张周就要下逐客令，他也在想，如果自己是带了御赐赏赐上门的，得到的待遇会不会好点？</p>
这货那么牛逼，为啥那么抠呢？</p>
“张先生，说句不中听的，这爱财之心人皆有之，可不能因一点贪心而坏了原则，不然的话……就算再有能力，也很难久持的。”萧敬提醒。</p>
张周惊讶道：“萧公公，您这是什么话？我除了拿点陛下的赏赐之外，我还贪别的了？陛下赏的，总不能说是我贪赃枉法吧？”</p>
“那不能。”萧敬赶紧道。</p>
张周道：“就是啊，我是节省了一点，那是因为我过过苦日子，知道一家人吃不上饭的痛苦，人在落魄时才会意识到积谷防饥的重要性，没经历过饥饿的人是理解不了我的心情啊。看我在跟萧公公说什么，萧公公，您还有事？”</p>
“有，有的。”</p>
萧敬苦笑。</p>
跟这位张先生说话，永远都有扯不完的闲篇。</p>
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就是喜欢瞎侃。</p>
萧敬道：“这不嘛，陛下先前召见了钦天监的吴监正，跟他说了，以后再有六壬占课等事，让他多征求他人的意见，不要故步自封。其实陛下的意思，就是让他多来问问张先生的意见。”</p>
“哦。”张周一怔，随后摇头，“丑话说在前面，我没时间带徒弟，而且我也不擅长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掐算出来的。”</p>
“您真会说笑。”</p>
萧敬当然把张周的话，当成是自谦。</p>
但其实张周真不会搞占卜那一套，若真让他来一套卜卦的流程，虽然有时可以强行解释，搞牵强附会，但在吴昊这样的星算行家面前，必定露馅。</p>
“还有，陛下今日还召见了程敏政程学士，还有国子监林老祭酒，跟他们说了，要从国子监内选拔几名人才，进行授官。”</p>
“这是何意？”</p>
张周听出来，什么国子监选拔人才，好像是在针对他。</p>
萧敬笑道：“其实陛下的意思，就是想找个机会，让张先生能以举人之身出仕。”</p>
“呵呵。”</p>
张周笑了笑。</p>
朱祐樘这是怕他考不上进士，给他留条后路。</p>
萧敬道：“陛下未对程学士和林祭酒明说，就是说，让国子监内的监生，都可以写一些文章、诗词、时务策等，以林老祭酒的名义出题目，题目在这里……”</p>
“这……”</p>
张周有点无语。</p>
说好了是让林瀚出题，怎么萧敬先就把题目给送过来了？</p>
萧敬果真拿出个纸条，上面是皇帝亲笔所写的题目。</p>
御笔亲题……</p>
张周觉得，这还留下弘治帝的墨宝。</p>
啧啧。</p>
“其实就是走个形势，您只管回答了题目，再表现一下才学，送到北雍去，到时翰林院内会找几位翰林侍读、侍讲等，帮忙给参详一下……张先生放心，这也是提前打好关系的，咱家会言明您这份……会选上！”</p>
张周觉得自己好像听出点门道。</p>
皇帝这是特地以“公平公正”的假象，给他开了一道后门，以防止他来年会试考不上，回头再找什么理由要备考三年，不能为朝廷办事。</p>
所以朱祐樘也省略了步骤，搞个内定，让你以国子监内的优等生，选仕入朝。</p>
在大明，以举人当官位列朝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一旦接受放官的话，就意味着以后不会再参加会试。</p>
举人入朝，在地方官基本只能做到知府级别，也就是正四品，少有能调六部当差的，更别说是进翰林院。</p>
当然也有一些特例，能以举人身份做到六部尚书、左都御史、侍郎等职位，多都是在明朝初期。</p>
而最近的一位，就是在弘治八年刚刚过世的前工部尚书贾俊，他就是大明举人做到尚书的第一人。</p>
有先例，那皇帝就可以做点文章。</p>
张周道：“萧公公啊，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我身为文人，不该接受这种事。”</p>
皇帝跟下面的大臣联合起来搞这种小圈子选拔，还搞内定。</p>
这要是传出去，会令他名声不佳。</p>
当然张周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当个举人，最近他也是在拼命读书，以求能一榜中进士……虽然有点难，但若是来年会试考题能中个几题，那机会岂不是很大？</p>
萧敬笑道：“您放心吧，除了陛下，还有戴公公和咱家知晓之外，旁人是不会知晓的。”</p>
“不是说萧公公还要去授意翰林院的人？”</p>
“不会的。”萧敬道，“到时陛下会亲自将考题抽调到宫里，以陛下御览的方式来决定……”</p>
张周暗忖，这恐怕是作弊的最高境界！</p>
皇帝跟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厂公，联合起来帮一个举人作弊。</p>
这要是被林瀚林老头知道，估计能当场吐血而亡。</p>
萧敬道：“何况，这也并非大明正途的科举选拔，只不过是临时所加设，怎样选，当然由陛下来定。”</p>
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p>
张周心想，内定就内定吧，也挺好，反正多一条途径，就当是享受便利。</p>
真要会试落榜，再准备三年，还要在名利场上周旋，只怕更是有心无力。</p>
“张先生，您这两天参详参详，不过题目随后都会公开，这也不算是泄题，只要是国子监的举监，都有资格上报。先祝贺您位列朝班了。”萧敬笑着拱拱手。</p>
竟还假模假样恭喜起来。</p>
张周道：“早了点吧？在下还等着来年春闱……”</p>
“不冲突，咱家先走了，您不必送。耽误了您备考会试，就怕咱家担不起这责任。”</p>
萧敬一副很卑微的样子，笑着拱手离开。</p>
张周虽然没直接送出门口，还是送到前院，被萧敬三催四请，才回了内院去。</p>
……</p>
……</p>
“夫君，那位……公公是来干嘛的？”</p>
蒋苹渝先前来送茶水，见到张周在见宫里的贵客，没敢进来打扰。</p>
因为院子里跟随萧敬来的，都是佩刀的。</p>
张周道：“哦，是东厂的萧公公，来送考题的。”</p>
“什么考题？会试吗？”蒋苹渝眼神多了几分期待。</p>
张周拿出考题看了看，只是时务策的考题，一共三道，都是皇帝亲自出的题目。</p>
考试规则也定了，不但是要有这三道考题，同时还要增加一些项目，诸如诗词、四书义等，也可以就个人志向、当下时局做一些论述，但不可涉及到皇家及朝中大事。</p>
张周道：“不可能的，会试主考都没定，怎可能会有会试题目？但……也差不多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