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如果能证明王越是虚报战功，那别说是威宁侯了，威宁伯他也很难得到。</p>
对于正在回乾清宫的皇帝来说。</p>
这是美好的一天。</p>
“地动……发生了吗？”朱祐樘刚走出奉天殿没几步，便问了一句。</p>
戴义看了看萧敬，萧敬道：“未有。”</p>
朱祐樘道：“唉！延龄被看押在北镇抚司，也有些时日了，最近他没闹腾吧？”</p>
萧敬心想，怎么没闹？</p>
现在张延龄那边，连锦衣卫指挥使牟斌都不敢去看他，每天换着人去送饭菜，还要蒙着脸去，张延龄的嗓门之大，隔着很远就能听到。</p>
那些威胁人的言语……听着就很渗人。</p>
不在于诅咒有多狠，在于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知道，张延龄赌咒要报复谁，是有那实力的，只要张延龄从诏狱出去，想报复谁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p>
这是抓了个罪犯回来？还是抓了个祖宗回来？</p>
朱祐樘见萧敬不回答，光看萧敬的脸色，就知道张延龄在北镇抚司没干什么好事。</p>
戴义试探着问道：“陛下，如果这几天，地动还没发生的话，那应该是陛下的惩罚有效了，是不是……把人放了？”</p>
“放了吗？”</p>
朱祐樘显得很犹豫。</p>
虽然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也觉得纵容张延龄不太好，但他是很念及跟张皇后之间的夫妻感情的，他护短可是有一手的。</p>
张延龄再胡闹，只要没惹到他头上，他都可以当事没发生。</p>
“等秉宽会试结束之后，问问他的意见吧。”朱祐樘没想明白的事，就先做了个妥协。</p>
反正张周中午之后，考完了会试第三场就出来了。</p>
到时问张周的意见，不比朕拍脑门子做决定要好？</p>
戴义和萧敬闻言不由对视一眼……</p>
这是什么情况？</p>
皇帝在西北行军，或是天相方面，问张周的意见也罢，现在连放不放小舅子，都要取决于张周的决定了吗？以前但凡是遇到张家兄弟胡作非为，皇帝都不用皇后求情，直接就护短了，谁参劾张延龄，先把参劾的人好好究治一顿……</p>
这次彭泉检举张延龄，不就是这样？</p>
现在倒好，就算是地动没发生，皇帝也准备问问张周之后再决定放不放张延龄……</p>
抓不抓，跟放不放这两件事征询张周，意义是不同的。</p>
这让戴义和萧敬都意识到。</p>
现在最能得朕意的人，应该不是张皇后，在遇到张皇后跟张周有意见冲突的时候，皇帝首选听张周的。</p>
这时代变了呀！</p>
……</p>
……</p>
午后。</p>
会试第三场便结束了。</p>
张周从贡院出来时，有关鬻题的传闻便甚嚣尘上，是个人都在怀疑出题的人是不是疯了，以及到底有没有人提前得悉考题的事。</p>
“……前两日还在听人谈及第二场的考题，还有第三场策问也隐约听人提及。”</p>
“可是江南士子？”</p>
“对对，尤其是那些声名显赫的，似都在谈论！”……</p>
张周觉得不是程敏政疯了，是考生疯了。</p>
那些考生面对会试考题，发现比平时乡试考题难了不止一个档次之后，一个个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心里不平衡……</p>
再加上有人刻意在传扬鬻题的言论，就好像是毒瘤一样，一传十十传百。</p>
这年头掌握话语权的人就是文人，而最喜欢议政的往往也不是进士或是翰林，而是这群“满壶全不响半壶响叮当”的举人。</p>
“张先生。”</p>
张周先见到孙上器，由孙上器带着他穿过街巷，街巷口的马车前，戴义和萧敬都立在那，朝着他笑。</p>
张周也是吃了一惊，好奇道：“这是何等情况？”</p>
平时萧敬一个人来就算了，这次司礼监印公、厂公一起来，这要是被周围的考生知道他张周有这待遇，那涉及鬻题的第一人非他张周莫属了。</p>
戴义笑道：“恭喜啊，西北大捷了。”</p>
“同喜同喜。”张周也没太当回事，王越取得大捷，关我什么事？</p>
恭喜我，还不如恭喜皇帝和王越呢。</p>
戴义见张周如此淡定，还以为张周早就推算出来，惊叹道：“张先生能做到宠辱不惊，实在令人佩服，这不陛下还说，要为您赐爵……”</p>
张周仍旧淡然摇头：“我只是个文人，连臣子都还不算，西北战场没去过，怎有资格得爵？”</p>
“那威武天火药……”萧敬提醒一句。</p>
张周道：“自古以来，有因为提供一样火器，而得爵位的？制造火药嘛，顶多算是个工匠！”</p>
张周心里有数。</p>
不管皇帝对他多欣赏，文官是不会让皇帝乱来的。</p>
除非某件事有先例，否则文官也不会开这道口子。</p>
或者就算他张周得了爵位，能比现在更风光？爵位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帝的信任和依赖，倘若得爵，那他在世人眼中可不是能人，而就只是个近佞。</p>
凭什么当官我不能当到头呢？</p>
要得爵，我自己上战场去争，毋劳皇帝格外开恩。</p>
“您……”戴义被张周整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p>
张周道：“是陛下叫我去吗？你看我这一身脏兮兮的，上次出闱就没来得及整理，这次总要让我回去沐浴更衣吧？”</p>
“这个……”</p>
戴义想了下，好像也对。</p>
张周后两场是连考的，贡院里已经邋里邋遢五六天，要面圣也总要先捯饬一下。</p>
“那您请。”戴义道，“马车送您回去，咱家先去宫门口迎候。您可要尽快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