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空间中,三个人影在快速前行着赶路,似乎在寻找出口。
这三个人的身份并不复杂,不过是师甲,八羽以及卫西乘罢了。师甲从牢狱中放出了八羽等人之后并没有直接让他们走掉,因为在这嘲风皇宫中生活了许多年的嘲风储君知道的是,嘲风皇宫甚至说十望城都是一个庞然大物,别说这两个在皇宫中都容易迷路的人了,如果将他们擅自放入十望城中恐怕一时半会他们更不可能走出去了。
要知道,尽管嘲风国君对师甲有所宽容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是个傻子。本身私自放走敌国之人便是重罪,嘲风国君能够任由师甲放人但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呢?尽管师甲将八羽卫西乘二人放出牢狱之后便撒手不管是对他来讲限度最大最有好处的举动,但如果不让八羽与卫西乘真正放走而是让他们在被放走之后又被抓回来,那么他所做的这些事不就相当于无用功了么?
于是就这样,师甲引领着这二人一路潜行来到了嘲风皇宫下直通十望城外的密道之中,想要直接将他们带出十望城。
虽说密道狭窄,但实际上依旧是够八驾马车并行的。虽说是密道,可实际上却是历代嘲风之主为自己准备的后路。要知道所谓的狡兔三窟就是给自己留足后路,没有永远的王朝没有不会死亡的君主更不会有不败的将领,强如嘲风之国也会有一日必然地走向灭亡。尽管嘲风国如今十五万大军左右开弓地逐鹿中原,可谁又知道会不会明天这十五万军队便被屠戮殆尽呢?
密道中的脚步声回荡来去,三人的脚步声有轻有重反复出现,很是单调。时间不过是过去了很短,但在八羽的内心却感觉好像是经过了异常漫长的岁月,并且是枯燥无味反复重复又不见天日的时光。
卫西乘永远是另类的,或许是当镖师的日子里实在是太枯燥无味了而他又曾经是一个喜欢冒险浪迹天涯的行者,此时走在密道之中他借着微弱的火把的光亮不停地观察者密道两旁丰富的浮雕。尽管都是走马观花可他却仿佛在观看一件又一件艺术品那样认真。
“啧啧啧,这浮雕建成,得花不少时间吧?我觉着没个三五年都做不成。”
“哎?这不是......这一组难道是传说中嘲风建国的那一战?”
“不得了不得了,简直是看到宝贝了。如果有时间真应该好好停下来研究研究啊......”
一路上卫西乘嘴巴没怎么停,说的几乎都是垃圾话。这些话传到师甲的耳中就是夸赞他们嘲风之国匠人手艺精湛的话,但传到了八羽的耳朵中,就没有那么好了。
在八羽看来,卫西乘实在是有些太过聒噪了。
火把上,燃烧得并不用心的火焰产出了微弱的光。在这微弱的光的照耀下八羽一行三人的影子在密闭空间中摇曳着,仿佛鬼魂一般熠熠生辉。有人会觉得这是一种美,产生于逆境下的,非比寻常的美。如果九半或者说林泽在这里并且他闲来无事的话,可能会对此大肆品评一番,但如果身处同一情境下恐怕却是不会了。要知道林泽虽然是个混混,可他的记忆库存却浩淼如烟海,整个人二十多年的生命历程中汲取了海量的书与知识,兴趣也是相当的广泛。
不过八羽毕竟不是九半或者林泽,如果没有性命之忧的前提下她看到了这种如同鬼怪一般瑰丽的影子可能会产生什么艺术创作,甚至下笔如鬼神一般,创造出什么鬼神来也不一定。只不过此时她的内心,可以说是十分压抑了。师甲为她所做的事情让她有些无地自容,原来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人愿意无偿,或者说是没有缘由只是因为一些对你的好感而后便对你好的。那种好看起来很好,可实际上却是压抑的沉闷的,让人有些承受不来。
年龄差是最大的问题。
师甲实在是太年轻,或者说是太年少了。他与八羽有着几乎十岁的年龄差距,但重点是八羽的年龄也不大。一个本就年轻的人如何承受另一个更年轻甚至说是年幼的孩子对她的好?而这种好还是几乎建立在欺瞒的基础上的。
她无端地就陷入了深深地愧疚之中。
似乎是量变引发了质变,也可能是在压抑的环境中八羽那种一直被压抑着的心情终于是绷不住了。在枯燥而又重复的脚步声与卫西乘的垃圾话的双重背景声中,八羽开口对师甲说道:“师甲......谢谢你。”
少年心事无人知晓,师甲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任何停顿,他保持着自己那种不停向前的脚步,就仿佛这是不必辩解的事儿一般:“没事儿的不用谢。谢先生教我背书的时候第一句就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不把你们安全送出去我岂不是白白帮了你们一场么?”
“可是......”
“八羽,你多虑了。”八羽的话尚未说出口,一旁的卫西乘便接话道:“师甲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理由的,我们是受人恩惠之人,所以......”
听了卫西乘的话,师甲忽然身子一停,他顿了顿而后继续向前走着。向前走的时候他的嘴巴并没有停下,反而是轻轻地说道:“其实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帮我复活父亲的打算吧?”
真相,往往是被掩埋被忽略的。尽管从一开始卫西乘就对复活师甲的父亲也就是嘲风之国的前任国君并不抱着太大的希望,但他也没有明说出来;而有一种糊弄的态度是从一开始就在八羽的心中被笃定被确认了的。尽管如此,可也没有人希望这种内心的真实想法被很直接地披露出来,毕竟人都是虚伪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