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听出孟东庭嘴里的讽刺劲越加浓了,不由得有些恼怒,说道:“小孟,我看你是个聪明人,才跟你说这么多,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孟东庭只觉了然无趣,道:“算了,我也不会让你难做。”
说着把那二十两银票还给管家,道:“你把这钱还给大小姐,告诉她孟东庭心领了。”
管家知道孟东庭每个月工钱才七钱银子,二十两放在面前居然丝毫不为所动,心道:“这人骨子里确实硬气,难怪老爷如此喜欢他。”
管家思索一阵,道:“那好!我把这钱退给大小姐。你且休息一阵,书房那些活,我让人先帮你顶着。”他心里却早想好要把这二十两银票私吞己有。
孟东庭瞧着管家离去的微驮背影,心中忽然可怜起他来,作下人的都是这样吧?
孟东庭猛然间打个寒颤,想道:“我现在不也是和他一般作一个任人辱打、背后笑骂的下人?难得我就这样一辈子寄身在武伯伯家中不成?”
他突然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喘不过气来,可又忽地想到武凤昭那亲厚和蔼的笑容,孟东庭不由得悲从中来。
他不是舍不下武凤昭要提拔他的诺允,也不是舍不下这尚书府还算舒坦闲适的日子,他是舍不下那份亲情,那是父母相继离开以来,他不曾体会过的温暖。
但是周围人那些恶毒的话,大小姐的处处刁难,没有一件让他好受。
他决定等武凤昭从常州回来,便向他辞行。
遭此毒打,他躺在床上六、七日后才能走动。孟东庭身上有伤,那管家也不敢叫他上工了,每日里只让他四处闲逛。
却说这日孟东庭闲来无事,便自走上南京大街,他在小摊贩那里要了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坐在街边吃了起来。
只见南京街头行人如织,一派繁华景象,坐在街边被日头一晒,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坦。
孟东庭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心道:“这等好日子虽然舒坦,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日后我又当以何为生?”
他见旁边还摆着一两个相面算卦的摊子,算命先生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寻思道:“这些术数之士虽多半是满嘴胡言,但也不偷不抢,自己这些天看了不少道家经典,不如以后我也学着替人算算命。”
“再不济干回老本行。路边摆摊帮人写状纸,也比在人家里作这四处受气的下人强。”
想到此处,孟东庭不禁在心里对自己都是一阵发笑,今天这是怎么了,竟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见自己豆腐脑也吃好了,起身跟老板会过钞,这就要回尚书府去。
却听背后有一人叫他:“小兄弟,且慢些走,老朽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