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大吃一惊,以目视陈平。陈平叹口气:“没错儿。送信来的,确是张子房本人。项羽扣留了韩王成作为人质,派他来跟您说和。如果说和不成,韩王成的确危险!”刘邦急了:“你、你为何不早说?”
陈平平静道:“如果我早说了,大王在听了董公的消息后,就会原谅项羽吗?不会吧?如果我等到张良先生把一切安排妥当,他和韩王都没有危险了,再带董公来见您,这会失去大会诸侯的最佳时机!就是为了这个,我才决定尽快引见董公。这样,即使大王采取任何举动,张先生因为还在路上,都不会有任何危险。”小薄急道:“韩王成呢?他也没有危险?”陈平视她:“韩王成的危险当然会大大增加。可是,韩王成存在一天,子房先生就不可能全心全意地来辅佐大王。只有韩王成死了,他才会死心塌地,为大王用。”刘邦显然同意了陈平的做法,没再对此追问,只是吩咐道:“采取一切手段,尽快把我要讨伐项羽的消息散布出去!字不必用秦书,就用咱们楚人的写法。韩信!你照我的想法,尽快地拿出一个作战计划来!项羽,我讨定了!彭城,我也取定了!”
河水中,飘着一片片写着字的木片。它们顺着奔腾的水流,以极快的速度飘向下游,一只只手捞起了木片。义帝被害、汉王讨伐的消息也因此迅速传遍天下。
河边,张良骑在马上,读着木板。他神色严峻,吩咐从人:“回头吧。前边不能走了。”他领先向着来路急驰而去。
木板已经飘到了下游的齐地,项羽冷冷地斜视着这小小的木片。偌大的帐幕中,没一个人敢出声,显得格外空洞与沉寂。范增拿着同样的木片冲进大帐,看了看项羽铁青的面孔,便知道他已知晓此事。范增小声问:“要不要让钟离昧回去,加强对彭城的防务啊?”
项羽冷笑一声:“不用。我料他刘邦也只是虚张声势,说说而已!”他站起身,怒道:“就凭他,敢取我的彭城?借他个胆儿他也不敢!张良可恶!立诛韩王成!”说完,大步走了出去。留下范增一人,望着写有刘邦檄文的木板,呆若木鸡。
洛阳新城台上,刘邦一身白袍,依旧戴着竹皮冠,严肃地对众诸侯起誓:“自今日起,项羽已不再是我的兄弟,而是我的仇人!我与这个弑君残民的家伙,不共戴天!从现在起,我刘邦的责任只有一个,就是替天下人除去这个共贼!各位诸侯王与我同心者,请饮此觥!”他举起酒,一饮而尽。
诸侯们争先恐后表示决心,报上自己的兵马数量,场面十分热闹。只有韩信冷静地坐在一旁,望着这热闹的场面而不为所动。陈平走来:“大王!各诸侯军队,加上我们的汉军,兵力已经超过了五十六万!”这数目把刘邦吓了一跳,他不敢相信这么多的兵马,真的都愿意听他指挥。各国诸侯齐声道:“唯汉王马首是瞻!”
刘邦哈哈大笑:“好啊!这就是万众一心!项羽呀,项羽!你虽号称霸王,自以为天下无敌,在这堂堂正义之师的面前,你完蛋了!为义帝报仇!替天下人雪恨!”众一起欢呼:万岁!万岁!万岁!
韩信没有拿出任何作战计划,而是自袖中取出印信和令符,双手举过头,交给刘邦。他认为打仗要靠对局势的准确把握,和对敌我态势的冷静判断。靠东拼西凑集合起来的五十多万大军,根本无法协调。刘邦正是自我感觉最好的时候,他忍受不了韩信的骄傲,见其主动请辞,也想将他一军,便将印信和令符接过来置于几上,道:“这些印信、符令,算是由寡人代你行大将军事。你就全力对付废丘吧。夺彭城,我不用你!”
韩信本为劝谏刘邦,没想到刘邦居然真的收回印信,他心里自是十分郁闷。刘邦又开口了:“虽然诸侯联军现在有五六十万人,但汉军比魏豹还少了一万。我觉得不成,从你那里调两万人给寡人吧!”韩信斩钉截铁道:“不行!我手下这五万兵马,一兵一卒都不能动!大王!您既然把任务交给了我,就请相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您不要忘了,废丘城里,章邯的兵马不止五万人!岂不闻‘困兽犹斗’?按说,我应当以八万十万对付,才有把握。现在我用的办法是虚张声势,让他以为我军起码在十万以上,所以他才缩头不出。如果他发现我军兵力调动,要突围出来,怎么办?我手下兵力太少,如何抵挡?要是让章邯跑出来,与霸王形成夹击之势,我军腹背受敌,大王!那局面真是难以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