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军中报陈平求见,钟离昧暗思道:“此必汉王教来说我。”
因与陈平有旧,不好推辞,只得接入,互诉别情。
陈平问道:“兄知弟在汉营所任何职?”
钟离昧知其意,遂答道:“知弟为护军中尉也。”
陈平道:“弟才粗学浅,尚能得此高位,兄有王佐之才,若能转投汉王,定为所器,兄亦能大施雄才。”
钟离昧道:“弟之所说,不失为金玉之言,然吾乃武信君旧臣,又受项王厚恩,无可为报,安能相背?”
陈平道:“项王暴而失众,汉王仁而有德,以兄之明,不能不视。今楚、汉相争,楚已成骑虎之势,进退两难,加之天下多背,败相已现,此明理人皆知,自然无需小弟多言。若兄能全城投汉,一可脱离厄境,二可带功入汉,少不了得封公候,妻子高贵,乃两全之策也。若不降,或汉王即时攻破城池,或项王日后落败,将军再思投汉,已为降将矣,安能望有尺土之分,此二者不可同日而语也,望兄长三思。
钟离昧毅然道:“弟岂不闻‘忠臣不事二主’之说?吾既为楚将,当忠心相楚,永不相背也!弟不必再言,若他人如此来说,吾早杀之。汝回告汉王,厚意心领,不敢相从。汉军来时,吾人在城在,城破人亡也!”
陈平叹道:“兄日后必悔也!”遂辞归汉营,俱告汉王。
汉王闻之赞道:“真乃忠臣也!”正言间,郦商差人来报,说擒得数名楚使,皆乃钟离昧所发,往东救项王来救之人。故请汉王早定取城之计,勿失良机。
汉王遂问众将道:“钟离昧既不降,如何能取得荥阳?”
一人出班道:“大王勿忧,臣有一计,亦可攻下荥阳。”
汉王问取荥阳之计,张良道:“可围城数日,佯作攻击。数日之后,使一军打楚军旗帜,由东面过来,诈称项王军回,这边再将围城之军退去。钟离昧见项王来援,必出城追袭,我使一军截其归路,勿令回城。荥阳无主将,则旦夕可下也。此乃驱鹰盗卵之计!”
汉王道:“此计极妙!”乃使樊哙并张良引一军悄往东去行计,自尽起大军,直往荥阳城下扎下营盘。安营已毕,令郦商引军日夜攻打城池。钟离昧引城军楚军奋力坚守,力保不失。
至第三日,守城军士报至钟离昧处,说城外汉军自乱,不知何故。钟离昧上城观看,见正东处尘土飞扬,金鼓齐鸣,似有一支人马杀来,所过之处,汉军纷纷后退,阵势大乱。
钟离昧道:“此必项王救兵到了,正可引军击之,刘季可擒也。”即点起军兵,欲出城来夹击。
方至城门,钟离昧忽然警觉,暗咐道:“项王言十五日即回,已觉勉强,今不足十日,如何便归?即便是得成皋凶信,方与彭交战时,退兵亦不能如此迅捷。张良、陈平皆多谋之人,只怕是其诱敌之计。”
乃唤部将陈果道:“此刻汉军混乱,想是项王引军回来了。吾欲急出追杀,力擒汉王以建不世之功,却唯恐中了敌人诡计。但若坐守不出,又恐失却良机。我出城之后,汝引八千兵驻守城内。若是项王回军,汝开城迎接便是,不必诸多嘱咐;若是汉军之计诱敌,我必被围。至时,汝能接应吾入城,自是好事。若不能,吾自有自救之力,汝不必记挂。汝只管代吾之职,率兵力守城池便是。”陈果领诺,钟离昧遂打开城门,引军往劫汉营。
汉军望见,皆丢盔卸甲而走。钟离昧手搭凉棚,往汉军军中探视,遥见一人,高冠赤袍,正引军欲退。
钟离昧认定即是汉王,拍马赶去,厉声呼道:“刘季休走,下马受降!”红袍者闻言,夺路而走。
钟离昧手持大斧,紧追不舍,行至山林丛杂处,汉军护卫散尽。钟离昧暗自高兴道:“今天该我建功!”
看看赶上,那人忽一回马,大喝一声:“钟离昧休要追赶,吾乃汉将周勃是也!”钟离昧大惊,急勒住马时,身后一棒鼓响,两支人马杀出,左边王吸,右边召欧,截住钟离昧去路。
钟离昧欲夺路逃走,两边伏兵各自以弓弩乱射,箭若飞蝗,冲突不出。战至天晚,无路可退,部将张卓道:“敌兵甚众,可退往东山以避。”钟离昧无奈,只得引军退至东山,屯于山头,权且休整。汉军随后赶到,将东山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