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塘寨(2 / 2)

拼了,大不了死了也比这样龟缩着挨打痛快,众军将士们纷纷拔出刀剑,在各自领军的率领下冲出了寨门。

忠武、昭义、河中各个军镇兵士们冲入了叛军的人潮之中,两军如同两道迅猛的洪流,顿时撞击在了一起,杀声撼地震天。

沙陀军一顿不顾命的冲杀,动摇了整个战局场面,横的还怕不要命的,叛军们纷纷躲避着沙陀骑军的袭击,推搡之下,很多叛军发生了互相踩踏,造成了一片混乱情形。

高岗之上的王弘立看得目瞪口呆,这剧情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刚才还以为翻不起大浪的唐军之中,竟然冲出了这一彪骑兵,将胜负的天平一脚踹倒,已经偏斜己方的筹码立刻散落一地。

“噌棱”王弘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带着自己的亲军冲了下去,这场搏杀结果如今已经开始转向,自己必须在军阵中压阵指挥。

日已中天,初春的太阳和煦地拂照着大地,给这片杀戮着的红土地上,镀上了一层炫目的金黄色。几番厮杀过后,王弘立木然地看着溃败中的军队,这支数次纵横淮南的徐泗精兵,如今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正在仓惶溃退。

已经拦不住了,大溃败一旦形成,整个军队的人心都已经被击溃,杀一两个临阵脱逃的兵士已经压不住阵脚,也改变不了毫无斗志的军心。

王弘立在亲军的护卫下,迅速向西撤去,留下来,只能随着大军一起被歼灭。心如死灰地王弘立路过柳子镇,他没敢停留,怕看到姚周那充满失望和愤怒的眼神,他勒紧了缰绳继续向西驰去,十几人稀落的身影在斜阳之下拉的老长老长。

残阳如血,映照着流血的大地、江河,从鹿塘寨到襄城,一路逃亡,一路追杀,道边、田地、林间到处都是叛军的尸首,他们在仓惶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回去,再也不打仗了,我要活着,我一定要活着。

平日里的亲人们的映像一一浮现,白发苍苍的母亲何人赡养,还有那幼弱的儿女,还有那孱弱的妻子,如果自己死了,谁来照拂他们?庞勋?自己是逃兵,朝廷?自己是叛匪,天地间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这么恐惧过。

身后哒哒的马蹄就像催命的战鼓,让自己腿肚子直转筋,身后袍泽的那声临死前哀吼是那么清晰,自己已经习惯陌视他人生死,只是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混乱的思索让大脑有些发胀,直到一柄冰凉的雪刃从肩边滑过,一阵痛苦,一阵解脱,头颅落下的时候,带着几点无奈的泪水,滚落到了草丛之间,身后窜出的沙陀战马一刻未停,继续向前急追着前面逃亡的下一个目标。

战争,不管是正义还是罪恶,都带着令人厌恶的血腥。是役(自鹿塘至襄城,伏尸五十里,斩首二万馀级)。

姚周站在柳子镇要塞之间,看着溃乱的军队,面如死灰,本来还指望这支精兵的到来能够在兵力上抗衡对方,如今溃败如斯,不仅让唐军军心更胜,也让本来就忧虑不已的己方将士更加胆寒。

晚风初起,姚周裹了裹军袍,深深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回了军寨,他知道,趁着此次大捷,要不了多久,康承训的大军就会和自己进行决战。既然无法避免,不如剑走偏锋,姚周一面走着一面紧张地琢磨着自己的计划,柳子,这个横亘在徐州西面的军事要镇,即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