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解围(2 / 2)

但很显然庞勋带领的这个队伍素质确实不高,信使还未出营帐,这个决战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营内,要打大仗了。数万个人就有数万张嘴巴,这么多嘴巴难免有个别会漏风啊!

第二天天亮,萧县城外叛军例行清点人数,丙戊营内少了一个人,一个从淮南军投降过来的兵卒。但这并没有引起该营校尉的过多重视,因为其他营帐也常有逃兵,这些硬拉强征的士卒们,说白了大都是市井之徒,哪里真正见识过血肉飞溅,头颅乱飞的场景。在死亡的威胁下,很多人表现出贪生怕死,畏缩不前,营内稍一放松警惕,就有人冒死逃亡,因为对他们来说,逃跑或许能够躲开守卫,有一线生机,如果留下来随军长年战争过后,则百死无生。

校尉没有声张,只是让人悄悄将此人的军粮收帐,也未向上报告,留着这个名额,还能吃个空饷,也挺不错。

少个把人,就算打起仗来,也不会因为少这一两个人而妨碍大局。

然而这个人还真就影响了整个战局,他的逃亡方向比较明确那就是西南方向,柳子镇。

康承训提前得到了叛军进攻的准确消息,经过短暂的核实,他觉得这个消息是真实可靠的,当夜,唐军的中军大帐彻夜灯火通明,帐外的数百名持刀卫士将军营围护的密不透风,帐内一个设伏围杀叛军的军事谋划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

二十九日,过了子夜,连夜行军的襄城、留武、小睢等寨的军队陆陆续续地提前到达指定地点,为表示对领导的尊敬,他们比庞勋约定到达的时辰早了一些,所有人都耐心地等待着后续大军的到来。

夜风吹拂着原野,寒星寥落地挂在空中,黝黑的四周一片寂静,让疾行了一夜的叛军感到了一丝安逸,在枯燥地等待之中,一些人开始打起了盹。

“嗤!嗖!”一支响箭从附近的坡地陡然射出,穿云而入,尾端拖着尖锐的鸣响。

无数支火把顿时出现在了叛军营地的四周,火把照亮了这些盔甲鲜明的军队,他们看着惊慌失措的叛军保持着沉默,这沉默令人恐惧、发冷。

“杀敌!”随着唐军发令官的传令,四周的唐军开始行动起来,冲击中的大军不停地压缩着叛军的防御营地,在无数次挤压、碰撞之后,叛军的营地如同一只盛满水的水袋,嘭地一下被挤破了。

满身血污的叛军将卒们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在这条血路之上,倒下了无数同伴,剩下的人只能踩着他们的头颅和尸体,拼命逃亡。

生或者死,这是战场之上的一个不变选择。

天色微明,庞勋的队伍终于赶来了,他来的真不是时候,各寨的军队已经被唐军击溃,驱散,残留在约定地点的是大量的尸首,残肢散落在各处,头颅滚落在一旁,大片大片的血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

庞勋等人看着这个如同炼狱的景象,有些措不及防,而不远处数万唐军正肃立在坡上,对庞勋的军队形成了威压的态势。

双方保持着沉默,在沉默中互相对峙着,这是一场生死决战,至少对庞勋是这样的,因为这一战,数万兵士们已经

是自己的压箱家底了。

唐军先开始动了,几乎在同时,庞勋的军队也开始了骚动。

在这段沉默之中,双方军士在心理层面进行了激战,论实力不如唐军,论地势自己又处于下风,论战力前面大批阵亡的袍泽就是自己这些人的榜样,眼看着唐军的刀锋就要再次递过来,怎么办?

跑呗,逃命吧,大溃逃在还未接触唐军兵锋之时便开始了,管你天册将军、大会明王呢,保着自己这条小命才是正道。

在战场上绝望除了会化作偶尔的勇气,更多会使人丧失掉坚持的动力。

又是一场追杀,剿杀,这个对于康承训来说,难度不大,之前也温习过几次,因此操作起来得心应手,杀,一直杀得叛军横尸遍野(僵尸数十里,死者数万人。勋解甲服布襦而遁,收散卒,才及三千人)。

这是一场有决定性意义的战争,在日益窘蹙的情况之下,叛军再次输掉了这场危机之战,从此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在此之后,徐泗地区的格局开始了重新洗牌。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随着风意转暖,一些草木也随风倒伏,墙头那些摇摆不定的小草们表现得更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