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赌(2 / 2)

西面,宋州,天色尚早,青蒙蒙的天空下面大片大片的土地裸露着土黄色,数月的战乱已经使得附近村庄里的农户们逃亡殆尽,庄稼荒芜,到处弥漫着一股荒凉的气息。

此刻,宋州刺史郑处冲正站在宋州北城之上,手扶堞垛向外望着逐渐远去的叛军队伍,

那如同墨线般的队伍此时正蜿蜒地向南撤去。

看着围城叛军终于撤离,郑处冲连日的紧张和压抑顿时消散一空,压力陡然逝去使得其连日绷紧的身体,立时感到了异常的困乏。

在攻防十数天后,依然未能拿下宋州的叛军队伍,终于选择了退却,庞勋实在是耽搁不起了,他还不知道宿州的陷落,更不知道徐州的丧失,否则的话他肯定要发疯了。

这支徐州军如同一支在黑夜里突刺的匕首,猛地刺出,原本想要刺中敌方的软肋,没想到却刺上了一块顽石,坚硬石头震得庞勋手直酸麻。

一连十数日都耗在宋州城的争夺战中,兵员在不停耗减着,粮草也渐渐不济,突袭眼看就要变成了明战,庞勋最终选择了放弃。宋州的南城已经被打残了,至少也算是重创了康承训的老窝,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进入毫州,在亳州境内设下埋伏,等着康承训的回援。

庞勋自认为仗已经打的这么久了,康承训那边也该有些反应了,而自己和宿州军也应该着手准备实施夹击了。

康承训当然已经有了反应,八万大军此时正奔赴而来,但首先到达的却是先锋部队,沙陀军,毕竟沙陀军是清一色的骑兵,机动性极高,在哒哒的马蹄声中,乌帽玄衣的沙陀劲骑循着庞勋的踪迹,一路向南追来。

清晨,数十丈宽的涣水水面升起了一层薄雾,水岸南侧,数万军将们正在露天休息,一夜赶路,庞勋等人也都乏透了,此刻正依树趺坐而眠。

这几日庞勋的心里不由地慌张起来,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宿州和徐州已经有数日没有联系了,不过朝廷大军横亘在中间,传递消息确实是很困难的。

迷迷糊糊中,他突然感觉到了脸上一阵湿滑,顺着滴落仰头向上一看,竟然是自己父亲和许佶两人的脑袋悬在空中,两人都是满脸愁苦之色,血从两人眼眶中不断涌出,顺着各自的脸颊滴落下来,一直滴到了自己的脸上。

“啊!”

庞勋从恶梦中惊醒,看到四周沉睡的军将们正杂七杂八睡卧在地面上,乍看就像一个个的尸首,他心情不由地烦躁了起来。

四处望去,除了晨起汲水和巡营的兵士们,整个营盘之内一片沉寂。

“嗖嗖嗖”数蓬箭雨突然毫无征兆地落入了庞勋的营地,将守卫在营门处的卫士们瞬间射成了血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