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骈的退缩(1 / 2)

 长江三矶之首的采石矶,突兀在大江之中,两岸绝壁临空,横绝江面的水寨依托矶石,扼据大江要冲,江心水流湍急汹涌,此处地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天已经放亮,喊杀声渐渐平息,水湾之中漂满了兵士们的尸体,采石水寨木质的路面之上到处垂挂着未干透的血液,在江水的冲刷下,溶入水中,染红了半个江面。

黄巢大军经过了一个昼夜的厮杀最终击溃了扼守采石矶的淮南、镇海联军,自长江南岸杀入了北岸,一时间长天、**诸州县纷纷告急,军报如雪片般飞如扬州城内,整个淮南震动了。

扬州城,耽雨亭外,梁缵、毕师铎、姚归礼等部将正一身白衣肃解剑跪在亭外请罪,高骈和吕用之两人在亭内凝神下着一局棋,正杀到要紧处,眼见棋盘中高骈方的黑子左突右窜,却始终难以摆脱被围杀的命运,高骈轻嘘口气,慢慢推秤而起,踱步走到亭前阶石之上,他扫眼看了看众将,“都起来吧,采石矶的事情本帅已经知道了。”

梁缵等人起身垂手而立,高骈眼里泛着寒光,“好个周宝啊,玩的好手段,不想黄巢在他镇海捣乱就放到我江北来了,还亏得本帅是诸道都统,倘若不然恐怕连本帅都要被其收拾了!这个老匹夫。”高骈一想起诸将回报上所提及周宝军临战推诿消极的表现,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长江天堑,采石矶处有着淮南和镇海两镇联兵,加之梁缵等将率领,怎么会拦不住黄巢军?

这个周宝是个祸害,他想干什么?高骈在和吕用之商议之后,一直认为周宝此人不简单,镇海地控吴越,富饶异常,朝廷将此人安排在此,而此人却处处保存实力,对黄巢军消极抵抗,那他是要干什么?自立山头还是蓄势待发?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如今提防的目标又是谁呢?高骈想想,不由地一股凉意顺着背脊延绵而上。

“传令下去,各军严守城邑,不得擅自出战,梁缵率五千军沿运河沿线巡防高邮、安宜、楚州一线,不得浪战。”高骈传令下去。“其他将官约束部众,即日起轮防城池,加筑城防。”

高骈这是要放弃抵抗,全面防守的节奏啊,黄巢军都惹到淮南地境内了,一干众将等着高骈布置出击的任务,却被兜头泼了凉水,顿时面面相觑。

“节帅,朝廷倚公为安危,今贼数十万众乘胜长驱,若涉无人之境,不据险要之地以击之,使逾长淮,不可复制,必为中原大患。”毕师铎硬着头皮说道,他是知道黄巢军对中原的熟悉,如果真的放弃了在淮南境内的出击,黄巢率军回到故地,那恐怕要掀起比如今还要大的多的声势,届时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高骈看着众将,“如今黄巢数十万大军气势正胜,诸道剿匪人马又都已撤回淮水北岸,咱淮南军一道兵力如何抵挡得住他,连张璘都战殁了,谁还能小觑这帮乌合之众?”

“莫不如待其与北岸诸镇接锋之时,我淮南军再挥旗北上,届时岂不收功倍之效?”高骈的表情很坚毅,让人感到了一种指挥若定的气度。

吕用之站在高骈的身后,他没看到高骈此刻的表情,但其内心却忍不住乐起来了。通过这几天的密议,他已经很明白此刻这位道貌岸然的高大人真实的想法,几经战乱,曾经年轻的高骈也慢慢变老了,白头名将最怕的是什么,那就是失败,百战常胜的名头给高骈带来了无限的荣耀,也为其戴上了沉重的枷锁。

张璘一直随着高骈东征西讨,高骈的荣光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张璘为之死命搏杀出来的,作为高骈最锋利的剑,高骈已经习惯了用其大杀八方的滋味,在其看来,张璘就是自己派出去的一个结果,那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