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民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把她半截难听的话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看到孙‘玉’民发怒了,陈莱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她仍旧冷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陈莱的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在陆曼的心口,虽然话未讲完,可红杏这两个字,还有她未说出口的那两个字,她怎么会不明白指的是什么。
总算是知道了屋子里如此安静的原因,看来这件原先不耻开口的事情,他们全都知道了。
到了这个地步,陆曼反而轻松下来,仿佛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被挪开口了一样,她长舒了口气,从‘床’上站了起来。
陆曼没有去管低着头的孙‘玉’民,也没有去管时不时偷瞄她几眼,脸上全是关怀神情的阮云西,走向了小丫头,用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又用另一只手扳正了她扭在一边的头,苦笑着问道:“丫头,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恨我,是不是特别的看不起我?”
小丫头没有回答她的话,脸又扭向一边,待陆曼重新将她头扳回来后,她才用带着忧怨的声音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全都是把你当作榜样的,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现在看透了吧!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让大家都失望了,我陆曼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你们去惦记,更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陆曼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无奈的自嘲,抬着小丫头下巴的手也放下来,口中又凄楚地说道:“你们都把我忘了吧,就当重来就没有见过我这号人,从来就没有和我这个‘淫’‘荡’的‘女’人‘交’集过。”
陆曼说到最后的时候,眼泪如泉水般地在往外涌。一个‘女’人如果能对自己说出这般恶毒的话,可想而知,这件事情让她的心伤得是如何深,这件事情她是有多么的后悔。
“你不可以这样说自己,所有的错都是人造成的,就算上天要惩罚,你们大家要怪罪,都冲我一个人来,不要难为她。”
陆曼的哭泣和这些恶毒的话语,像无数把小刀子切割着阮云西的心,他终于忍耐不住,站了起来,想要替她挡去这些无形的压力。
他错了,原以为自己‘挺’身而出,可以替陆曼减少点压力,可是没有想到,压根就没人搭理他。
孙‘玉’民一直低着头,没有吭声,陈莱只是在冷眼瞧着站在小丫头身前的陆曼,瞧都没有往他这边瞧一下,倒是小丫头突然间出声了。
“嫂子,你还愿意做我们的嫂子吗?”
这句话如同是冰天雪地里突然间端到面前的炭火,把陆曼那颗冰凉的心重新给暖热起来。她原本就没打算奢求到小丫头他们的谅解,可是从这句话里面,她看到了那极其渺小的希望,正在慢慢的往成为现实这边变大。
“丫头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你我还能够重新来过吗?”
孙‘玉’民的声音在小丫头的话之后传了过来,不光是这句让她几乎要失声痛哭的话,还有着那一双满带期望的眼神。
“你还愿意接受我这个残‘花’败柳吗?”陆曼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可是在她打算张口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突然间扫到了阮云西那张几近绝望的脸,这一瞬间,她居然莫名的犹豫了。内心深处突然间冒出了两个声音,一个这样说着:陆曼,你还想再一次卧病在‘床’吗?你还想再一次被欺骗吗?你想让腹中的孩子还未‘成’人形就失去生命吗?这个男人如此的薄情,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大的牺牲吗?
另一个声音则说着:陆曼,快点回答他呀,你不是一直无法忘却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吗?你不是一直渴望着能和他双栖双飞吗?他现在已经和你走到了同一条道路上,他已不嫌弃你曾**于别人,你还有着什么好犹豫的。
两个声音在陆曼的心底里不停地纠缠着,也让她不断地犹豫着,使她几乎把小丫头和孙‘玉’民的问题忘却掉,把这两兄妹尴尬的凉在那里。
“陆委员,有上级给您的电报。”
‘门’外六子的声音暂时把屋里刚刚出现的尴尬气氛给打散掉,也把犹豫不决的陆曼给惊醒,她这才记起,这才看到,小丫头和孙‘玉’民俩人,正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没有给他们直接的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给他们的回应吧,其实点头的意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可这总算是她的态度吧,相对起阮云西来说,还是以前那段回忆更让自己刻骨铭心。
阮云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陆曼,自然看见了几下点头那一刻他感觉到全世界都把他给抛弃了,颓废地瘫坐在了凳子上,整个人一下子就显得苍老了许多。
“陆委员,您的电报。”
‘门’外的六子又喊了一声,他没得到陆曼的回应,不敢推‘门’而入。
“进来吧。”
陆曼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她的眼睛时而落在孙‘玉’民的身上,和他四目‘交’错时自己也会有种久违的舒畅。时而又落在阮云西身上,看到一直意气风发的他,此时此刻却像是个小老头般颓废,陆曼竟然隐隐有着内疚和愧疚。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六子显然是知道屋子里的有着旁人,并没有感到惊奇,他径直走到陆曼身前,递过去一张电稿。
电文只有两行字,一目就能看完,可是其中的内容却是让陆曼五味乏陈,她一下子竟然失去了主张,眼睛习惯‘性’地看向了阮云西,和他合作重建北平地下党时,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并不起眼的男人来作出决断。
阮云西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过来帮陆曼分担,因为从六子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不好的苗头。
小丫头从陆曼垂下的手上看到了电文的内容,她欣喜地叫了出来:“嫂子,你要调到新四军四支队了呀。”
这一声惊叫,把阮云西原本还残存的一丝希望给彻底熄灭,把陈莱原本不屑的神情给击碎,也同时把孙‘玉’民的喜悦给解放出来,同样的,也把小丫头的兴奋给表现得淋漓尽致。
电文上是这样写的:兹调河北省委委员陆曼同志,赴安徽省委任政工部部长,兼任新四军四支队军政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