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山从连部出来以后心情十分地激动,想到自己可以报考军校,至少有报考军校的可能了,周围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跑到三班,朱育臣听见这个消息激动地将张子山抱了起来,转了至少两三圈,“纪律,纪律!还不快去,王连长还等着你呢!”“好嘞!走啦哥们儿!”等朱育臣回来,张子山还没走,“教材、辅导书,我们得抓紧时间搜集啊,好多数理化的公式早就忘一干净了”“就是就是,书可是个大事儿,可是谁有这些书啊?”“王连长说了,让我们可以去找许文书去借,连长已经打过招呼了”,其实,他们两人都十分清楚,这次报考军校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全连就只有一个名额,还要在两人之间竞争产生,嘴上不说,张子山和朱育臣暗里都憋着一口气儿,机会是平等的,看各自的本事了,两人心里都这样想着。
晚上,张子山回到宿舍,躺在铺上,激动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翻来覆去地在铺上扭来扭去。第二天,张子山去到连部找许文书借书,正好和从连部出来的许文书走了个照面,“张子山,正好我要去找你,给你,这些书是给你的,本来是让朱育臣给你捎回去的,他借完书说还有急事就走了,这是我又翻出来的还有剩的,给你!”
张子山接过书,道过谢往回走的路上,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自己肩膀一下,回头一看,没人,只见贾静文从右面噌的一下跳出来,“‘张占座’同志,你手里抱的是什么书啊?老远就看到你和许文书在那说话了,给我看看”“都是一些教材,你怎么会在我们连?”“哦,原来你也要报考军校啊,不错嘛,看不出来,‘张占座’同志还是个高中毕业生呐!不简单!”“哎,不对,怎么都是文科类的,没有数理化啊?”“哦,被另外一个战友先借去看了,他看完了我再看”“不对啊,一个连不就一个指标吗?再说听说好像考试时间离得还是挺近的,来得及吗?”“没关系,应该来得及”“没事儿,我回我们连帮你再找找看,找到了我抽空给你送过去,反正你们连离司令部又不远”“好啦,好好复习吧,再见啦,‘张占座’!”
自从确定了报考军校,王连长和指导员对张子山和朱育臣时间上的管理宽松了许多,毕竟,不管是谁最终能进军校对连队来说都是一种骄傲。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政治学习时间外,张子山大都窝在宿舍里看书。看书看得累了张子山会在宿舍门口坐一会儿,门口有一副单双杠,坐在杠上可以看见很大的北京,最醒目的就是东边的颐和园和南边的香山了,虽然自己没有去过,但每次看着眼前的颐和园和不远处的香山,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一连几天过去了,朱育臣这小子也没怎么出现过,大家都在忙着复习,毕竟名额只有一个。
这天,张子山正坐在马扎上在宿舍里聚精会神地看着书,“子山,门口有人找”“哦,知道了”张子山出门一看只见贾静文抱着厚厚的一摞儿书,脸被书挡着一半,“还看!还不快接着”,把书接过来,张子山抱着书看着已经香汗淋漓的贾静文,“好好复习吧,再见!”说完不等张子山说话径直跑了出去。
这摞书可真够沉的,这个贾静文确实还是有把子力气的,边想着边抱着书回到宿舍,满满地放了一床,这下书可全乎了,种类太多了,自己一下子可看不过来张子山心想,随手拿起了几本就跑去了三班,朱育臣那小子正在“废寝忘食”呢,“数理化看累了,也看看这些,我那还有呢,缺书就去我那找啊,”“哦,知道了子山,对了,你等会儿,你赶紧过来看看这道题怎么解来着?”“腚起开,我看看”两个人就在床边演算了起来……
一连几天过去了,这天早上,轮到张子山所在的班排线,所谓的排线就是排除故障线路,保障司令部和军区大院与个部队的通讯线路的通畅与安全。由于深处大山里,每次的排线大家都要走很多的山路,各种深山里的动物都可能制造出故障,再加上之前出现的“敌特事件”,都给这座大山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上次举报有敌特分子在山里出现的就是住在山里的村民们,由于军事重地的限制,为数不多的村民多住在山的西北坡。虽然很累,但是张子山还是很愿意出去排线的,爬爬山的感觉会让自己更加豁达和轻松起来。每次排线都会持续多半天的时间,根据故障报告,大家先来到司令部话务连,大家都在认真地排查着每一处可能产生的故障和隐患,最后确定是话务连三班的支线出了问题。
来到话务连三班,“‘张占座’同志,欢迎来我们班检查指导工作!”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贾静文,今天的贾静文没有带帽子,短短的头发更加洋溢着一种大城市的气息,那身绿色的军装看起来是那么的合身,“英姿飒爽”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位女班长毫不为过。“嘘!”张子山假装系鞋带,蹲在地上朝着贾静文指了指身后的班长。
一行人随着线路排查到了山上,根据图纸,大家朝着大山的西北方向排查过去。突然地,起风了。山上风很大,有时候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越往上面走,大家的脚步越迟缓。西北侧的山体比其他地方陡峭了许多,而且还是一个大风口的位置。快到山顶的时候,突然听见孩子的哭声,哭声忽隐忽现,一会儿又特别清晰,“没错儿,是孩子的哭声”张子山第一个说,班长看了看山顶又指了指张子山,说:“走,你跟我去看看,其他人原地休息”沿着哭声的方向,两人艰难地攀爬着,风的阻力实在是太大了,两个人之间近距离说话都得喊着说,“班长,你看……”张子山指着一块大青石说,“好像在石头后面”“等一下,我看一下咱们怎么绕过去,从这儿直接过不去”“什么?班长你说什么?”“你在这儿站着,我去看看怎么能绕到石头那边去”风越刮越大,风呼啸着划过树枝瑟瑟地鬼哭狼嚎起来……
张子山按照班长指出的小路小心翼翼地翻过三个极峭峻的石崖,脸上被野酸枣树枝划了好几道血印,衣服上也沾上了许多刺球儿,好不容易两人来到了那块儿大石头边上,这是一块儿很薄的像石头做的被子一样平铺着斜插在山体里,接近四十多度角的缝隙里风却不大,蜷缩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看到有人来了,哭的声音更大了,“先别哭,孩子,就你一个人吗?”张子山问这个还在发抖的孩子,“蛇,蛇,大蛇!”孩子哭着说,张子山看看班长,原来是有一条大蛇把孩子给吓着了,说:“没事儿,有叔叔在,叔叔送你回家”“羊,羊,我的羊!”孩子哭的声音更大了,“你的羊丢了吗?”班长**着孩子的头问,”丢了几只羊啊?”张子山蹲在地上用手擦拭着孩子满是泪泥的脸蛋问,小男孩喏喏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又把这根手指指向了右侧的山崖。
张子山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爬到崖体边,风吹着脸上的血痕刺痒得厉害。
就在崖石的下面两米左右略微靠里的地方有一个几米见方的平台,上面果然躺着一只并不算大的小羊,看样子不像受伤的样子,至少还活着。张子山侧过身子,双手扒住崖边的树根,将自己的身体直直地垂了下去,瞅准脚下的平台,双手一松跳了下来,小羊“咩咩”地叫了几声站起身来,羊这一站不要紧,本来这块平台就比较靠里,张子山脚下一滑,只见一块块儿碎石块就滚了下去,本能的反应,张子山左手扥住了旁边的一个树杈,身体一悠,终于落在羊的身边,看看自己的左手指甲缝里的丝丝血迹,管不了那么多了,“班长,班长”“你在上面接着,我把羊用手顶给你,你拉上去!”“别逞强,你等着,我去叫人过来帮忙”“不用班长,下面这块石头上只能站一个人,这是一只小羊,不沉!”说着话,张子山将小羊抱起,左脚踩在钢材的粗树杈上,双手将小羊举过头顶,“班长……接着……”
就在班长把小羊往上一拎的同时,张子山左脚一滑,一下坐在了平台边缘上,强大的惯性又将张子山往山下一拽,连滚带爬的张子山重重地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