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山这一大家子自从包干到户以后,家里的分工逐渐明确了起来。子山爹带着家里的三个儿子主要负责家里面那十一亩地,说是分了地,很多农活还是混在一起干,只不过大家的劳动积极性高了起来,尤其是老二,每天早出晚归的,跟原来在生产队里完全判若两人,连子山爹都感叹着:“这一包干到户,倒是把子海给刺激醒了,你瞅瞅现在子海身上那股子劲儿,快赶上当年的我了都!”
子山娘则领着家里的两个儿媳妇和四姑娘在豆腐坊里忙活着,这一天到晚的,这一大家人过得倒也充实,收入在整个故城来说也比较可观。
张子山在地里干了不到一个月,而且干活的时候还总往外面跑,子山爹摇摇头,看着子海和三儿在地里干得起劲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其实,这最近几天里,张子山总是跑到村北的大汉河,大汉河里有好几块儿没有水的地方,其中有一块儿地方上每天都会来大概三四辆汽车,装着河沙往外边运。
张子山就走上前去跟人们搭讪,这些人也只是干活的,有几个司机也是市里边企业上的,这些沙子也是往市里企业上送,他们都在给一个姓曹的人干活,他们管那个人叫“曹哥”。张子山去大汉河堵了好几次都没有遇到这个人们口中的“曹哥”,终于在这天下午,“曹哥”出现了。
“曹哥?!”张子山主动上去打着招呼,“你是?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你怎么知道我姓曹?”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中年男子看着张子山说。
“我都来了多少趟了,您要是再不出现,我都准备去市里找您去了,我刚才一看您在这里指挥着大伙儿干活,一想您肯定是曹哥了?”张子山递上了一根香烟。
那个中年男人接过烟说:“我是姓曹,你找我什么事儿?”
张子山赶紧给对方把烟点上,说:“曹哥,是这样,我就是对面故城的,我叫张子山,刚从部队上复员没两年,这不,我在部队上学的开车,一看见这大车吧,我这心里就痒痒……”
“你当过兵?在哪当的?哪年的兵?”中年男人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说。
“北京,我是北空的,75年底的兵!”中年男人把头一抬,看着身前这个精练的小伙子说:“北空下来的啊,会开车啊?”
“在部队上就一直开车来着,这不现在政策放开了嘛,我想出来自己单干!”“你自己有车吗?”“现在还没有呢?”“你要是自己有车就好了,你要是自己有车的话,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些肥活儿……”
张子山又递上一支烟,指着身后正在装沙子的工人说:“曹哥,我要是有车的话,可不可以自己拉沙子往你们企业上送啊?”
“当然可以了,十二块钱一方,像这种车大概也就是装四方的样子,你要是有本事,一天跑几趟都行,像他们都是一天两趟,钱呢是一把一结……”从地上捡起一个烟盒撕开,“兜里的笔给我使使!”接过钢笔就在烟盒上写了起来,“给,这是我在市里的地址,有事儿可以去上面的地方去找我!”……
两个人坐在了河堤上,继续地聊着,不时地,中年男人也递给张子山烟抽,指着逐渐装满的车子,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张子山从大汉河沙滩上直接就回到了自己位于新街上的家里,还没进院子呢,就听到院子里男男女女说笑的声音,进院儿一看,“朱育臣?李涛?你们,你们也复员了?”张子山上去三个人就抱在了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