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雷蒙德·徐能让托尼·斯塔克的设想安稳落地,同时让总统先生的顾虑不变成现实,他立刻就会被华府视作真正的自己人——一个手腕灵活、能力高超、忠诚可靠的自己人。
任何一个总统、任何一届政府、甚至任何一届国会都会喜欢这样的合作者。这意味着雷蒙德·徐以后的道路将是通天之途,最乐观的预计,如果在这个年轻人接下来的四十年生涯里都能保持这种责任感和能力的话,入主白色房子西翼也并非妄想。
史蒂芬妮看着雷蒙德的目光柔和了起来,在如此重大的抉择时刻,对于雷蒙德个人野心的观感和风险偏好的评估被她很好地收在一边。
半晌,国家情报总监笑着举起酒杯,笑容真诚而又直率:“徐总裁,谢谢你的坦诚,您让我想起了我的故乡内华达州。”
听到“内华达州”一词,雷蒙德知道自己的放手豪赌从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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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妮走后,雷蒙德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教授端着空了的香槟杯走到晚会大厅的边上,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仿佛刚刚的豪赌已经抽干了他全部的力气一般。
承担斯塔克工业解散军工业务条块的全部责任——这说起来简单,三岁小孩儿都会说这话,但真的把这责任扛在肩上后,才会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
斯塔克工业拥有超过25万名职员,军工业务涉及其中六成五的人,那就是超过十六万人,这还不涉及承包商和关联方,托尼·斯塔克希望裁掉十六万人,同时尽可能控制住影响。
斯塔克工业的工厂、承包商和关联企业几乎遍及全美,不论是DEM驴党还是GOP象党,不少国会议员的选区内都有斯塔克工业的设施和职员存在。如果自己在任何一个国会议员的选区造成了失业潮,那国会议员向总统发难,最终所有的压力都会直接反馈到他的身上。
可以说,合众国五十州一特区五处领地,都压在他雷蒙德·徐的肩头。
毕竟他自己说的——我愿意承担因此而造成的全部责任。
只消简单想想就知道,他需要综合考虑的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因素:
十六万人涉及的选区数量、选区内复杂的就业情况,斯塔克工业在产业链上扮演的角色,裁剪某些业务条块是否会导致上游或者下游某些供货商失去订单或者无法完成业务,最终造成供应链崩溃。
这还只是对实体制造业的影响,斯塔克工业这样的股市巨头砍掉自己的主要业务,不知道华尔街的投机者会对这个消息保持多久的冷静。
雷蒙德别的不清楚,有一点还是知道的——那些投机者的胆子比鸡还小。
也许现在一些地下钱庄就开始开盘赌雷蒙德·徐会在几天内完蛋了呢。
但自己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做呢?雷蒙德·徐苦笑了一声,处在挂科边缘的本科生、弱冠少女格温·斯黛西为了自己心中坚持的正义,多次把自己的命赌了上去。她不在乎名也不在乎利,只为了她心中那在旁人看来极其可笑、在雷蒙德看来极其幼稚的正义和善良。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教授默念着。
格温的能力无非就是些惊人的臂力和恢复能力、无非就是能在高楼间飞来飞去、无非就是蜘蛛感应,这点能力在合众国国家机器面前又能算得上什么?一点蛮力在国会山上那些脑满肥肠、被阴谋诡计浸泡得入了味儿的、肥头大耳的家伙们面前又算是什么?
无非就是一个政治头脑不好、能力好用的打手罢了——正好用来清除异己。
所谓的超级英雄,不过也是各种各样的人,不过也有人心,只要是人,就有人性,只要有人性,就可能有弱点、被利用——这一点,泽莫男爵已经向世人证实过了。泽莫能做的事情,华府官僚们未必做不出来。
尽管在上位者的眼里,格温就是如此弱小,但她就是一遍一遍地,用自己的血,试图填平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对罪恶的欲壑。
她真的为此流了血,而且真的乐此不疲。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儿都如此有担当,他又有什么退缩的理由呢?
男人总是该有点尊严的,躲在一个二十岁女孩儿的瘦削身影后苟且偷生,坐视灾难发生、厄运打上门来,然后再等着这个女孩儿把自己救走,这是一个爷们儿该有的行为么?
去他妈的!
雷蒙德长吸了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来,为自己换上一副标准的、用来应对政客的笑脸。教授重新从侍者手中拿过香槟杯,然后投身走入了霓虹灯光下,那灯红酒绿、同时也如同深渊一般能将任何人吞噬的权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