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妇人双手紧握锤衣用的木棍,刚喊了一句,还没等手中棍子挥出,就被一个巨大的拳头打飞,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砍死你个龟孙子!”
又有人大喊,再次飞了出去。
“龟孙子!!给爷爷滚出去!!”
还有人接着喊,然后又飞了出去。
......
......
一遍又一遍,他们口中喊着龟孙子。
他们不会骂人,只会这一句。
他们也从来不骂人,这一句“龟孙子”还是多年前,从一个少年口中传出。
那名少年叫方堪客。
那名少年同样是他们的家人。
那名少年,如今正在赶回来的途中。
......
......
没有意义。
即便是满腔的热血,即便是坚不可摧的信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依然显得那般脆弱不堪。
“如果是几百人的骑兵悍不畏死地冲上来,或许被击溃的就是我们。但是很可惜......你们只是一群不会战斗的村民。”
邓青看着不断被打飞,又重新站起来继续战斗的村民,内心升起一阵怜悯。
他们只是一群农夫,几个樵夫,几个猎人......
结果,注定无法改变。
......
......
“陈哑巴!!你话啊!!陈哑巴!!”
一名满脸伤痕,衣衫布满黄泥的妇人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声音中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绝望。
她的怀里躺着一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不是真的哑巴,只是有些口吃,不太喜欢话。
他姓陈,他的妻子习惯性的叫他陈哑巴。
他就这么靠在妻子的怀里,就像十几年来,妻子一直习惯性地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胸口有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不断的从伤口中流出,染红了衣衫,流向了地面。
他的眼神很温柔。
就像那年新婚之夜,静静地看着妇人。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温柔地笑着,一如十多年来的那样温柔。
笑着笑着,男子忽然哭了出来。
眼泪止不住地从他眼眶分泌,然后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划过他那瘦黄的脸颊,流到了她的手中。
他艰难的伸出了手。
然后用那只满是血水的右手握着了妇人的左手。
他哭出了声音,声音有些哽咽:“婆娘,我们可能要分开了。”
......
......
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中年男子死了,完这句话后,就死在了妇人的怀中。
妇人紧紧抱着丈夫的遗体,嚎啕大哭。
妇人忽然抬头,抹去眼角的泪水,伸手抚摸着丈夫的脸颊,一寸一寸,很轻很柔,温柔地看着丈夫的眼睛。
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陈哑巴,你等等我。”
着,妇人低头温柔亲吻丈夫的额头,一如当时他亲吻她的额头。
妇人起身,转身望向许括,目中带着滔天的恨意。
地上有根铁棍,铁棍上有很多血,那是她丈夫的鲜血。
她拿起丈夫掉落在地的铁棍,奋不顾身的冲向许括。
然后,她的腹部同样被击穿。
然后,她也要死了。
她倒在了丈夫的前方。
她拼命地挪动着身体,一步一步靠近丈夫。
这个过程,很痛,很难。
很久很久。
她终于挪到了丈夫的怀中,她枕着丈夫的胳膊,双手环抱着丈夫的腰间,看着丈夫的脸颊,温柔的笑了笑。
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也死了。
她死在了他的怀中。
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不,就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