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手，紧紧握着穆罗那因为握剑过多而变得粗糙的手掌，明明牺牲是不可避免地，但是她却没有做好身边人牺牲的准备。或者说，只是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无法描述自己复杂心情的菲，忽然间感受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预料之中的“颤动”，在她的身后，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有着同样感觉得巫塔拉、月歌伊、苏筱和茜丝莉娅四人，与菲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间往那个方向看去，只看见在桥梁正中央大贤者的身躯动弹了一下。

他还没有完全死透，如果灵魂只是被切成了数块，而不是不直接化作灰烬的话，他能够依靠自己的魔法知识再苟活一段时间，如果有足够的材料甚至能够将自己恢复如初。

但是菲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艾也不会，看着自己亲爱的半身心疼的模样，艾就已经决定将大贤者碎尸万段了，无论他的神志是不是被污染……

但是以趴着的姿势倒在地上的大贤者，一手强撑起身躯的时候，另一只手居然举起了那手掌大小的水晶瓶……

那是？菲疑惑地看向艾，很快从心境领域当中得到了答案。

在安蒂领域的帮助之下，几人眨眼间便将所有情报互相交换完成，包括卡梅伦发动魔法的刹那间眼中的错愕，以及他手里拿着的水晶瓶里面，装着“最初之湖泊”的泉水，这几件事情。

“快……快拿走这个！”，老人竭尽全力的沙哑嘶吼，从不远处传入她们所有人的耳朵，一时间让她们有些不知所措，“你们应该……知道四方石和……”

断断续续地话语，似乎并不是他身上伤口造成的，苏祁一听到“四方石”三个字，立刻皱起了眉头，当初在没有去星辰“月”之前，他就是听说了“四方石”的事情，才匆匆忙忙赶到兰多尔的面前，打算将大家救下来的……

一想到这里，苏祁怒气冲冲地走到已经半死不活的大贤者面前，从他手里一把取过那只剩下半瓶的泉水，然后蹲下身看向那老人。

“如果不是你一开始什么话都不说全，还自以为是的，想要利用我们，让我们和兰多尔十八世一起陪葬……”苏祁语气不善地反问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吗？”

“我已经走到了尽头，能做出的补偿也只有这些了……”老人脸上露出了无奈地笑容，“的确……我也帮兰多尔帝王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如果死后真的有地狱，就让地狱来惩罚我或许也不错……”他苦笑着。

“看来你已经恢复理智了。”苏祁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不再看这力竭的老人一眼，“惩罚倒不至于，我希望你能快点转身投胎，然后多救几个人。”

对于大贤者卡梅伦，他没什么话可说的，对方有自己的不易之处，但是他所做出来的事情是无法被改变的。命运不会因为他被诅咒、被污染，就消除他所犯下的错误，或者倒不如说，让他犯下这些错也是命运的安排。

“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那个美好的、谁都不会痛苦的结局。”卡梅伦瑟基几乎是用最后那口气，说出了这句话。他还没到死的时候，不过也差不多了。

苏祁觉得，这个人已经走到了尽头。他能够带来“最初之湖泊”的泉水，是好事，这看样子也是所剩无几的泉水当中的一份，只是……

水晶瓶本该是满的，菲看见了，原本是满瓶的泉水，被他用掉了至少一半发动那个诅咒。不过从那“错愕的眼神”看来，恐怕尚未被污染的那份意识，并没有料到被污染的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就在这个瞬间，那种不好的感觉再次出现了，这一次不仅仅是感知能力特别高的几人，就连看上去有点呆的蕾娅，都忍不住看向能方向。没有停下稳固空间工作的巫塔拉在瞬间抬起头来，喊出了声。

“小心背后！”

嗡——

瞪大了双眼的苏祁，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空间的波动，他怎么都没想到兰多尔十八世帝王会在这个时间出现，而且还是在自己最为松懈的时候……

他看见自己的姐姐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来到自己身后，手中的纸伞“冬至寒梅”化作最为令人安心的盾牌，将他护在身后。

但是苏祁却没有一点安心的感觉，几乎是直觉，告诉他兰多尔十八世的目的。如果他是兰多尔十八世，他会做什么？！

十八个人，在十八双眼睛惊恐的注释之下，浑身环绕着黑雾的他直接踏在了大贤者卡梅伦倒在地上的身躯上，那黑雾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瞬间将老人的身躯吞噬。

来自灵魂的哀嚎，不仅仅是菲，大家都听见了，已经准备接受自己终结的老人，最终还是躲不掉那来自“诅咒”和“污染”的囚禁。

连死都不让人好死吗！？这个念头，瞬间通过领域穿过每个人的心脏。

当菲感受到卡梅伦瑟基的灵魂破碎的那个刹那，隐没的纯白羽翼再次浮现在空中，不再是为别的情感所驱动，这些羽翼，单纯是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悲鸣。

明明是作为告死天使，却连眼前的灵魂都无法拯救吗！？菲不禁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不仅仅是消逝在皇城里那数十万的灵魂，也是这个世界上，无时不刻不在消逝的灵魂！

她们根本没办法反应过来，凭空出现的空间裂痕，毫无征兆地将苏祁手中紧握的水晶瓶一分为二，连同他的手指一起切下。

“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