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摇头苦笑,千百年后,萧铃儿口中的所谓“伶人贱事”,会接管整个社会的近半话题,成为举国焦点。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啊。”
赵显洒然一笑:“大家都是一条性命,你老说我是什么天潢贵胄,我一天也一样吃两顿饭,睡觉的时候也没比谁多占地方。”
萧铃儿低头嗯了一声。
“大和尚也是这么说的。”
“走吧,我带你去见蝉蜕寺的那位大和尚。”
大和尚三个字,可不是任何出家人都能叫的,萧铃儿所说的,大概就是那位据说已经年过一百的蝉蜕和尚。
萧铃儿信佛,显然也是蝉蜕寺的常客,她跟蝉蜕寺门口的知客僧打了个招呼,那知客僧就双手合十,带着她跟赵显朝着后院走去。
等到走到一座独立的小院子面前,那知客僧躬身合十。
“萧姑娘,祖师在里面已经等候你了。”
哟,这丫头还有预约。
萧铃儿也双手合十,对着知客僧还礼。
“多谢。”
“施主客气了。”
知客僧转身就走,萧铃儿则是一手拉着赵显的衣袖,一手轻轻推开院子的木门。
院子不大,地上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比起一个高僧的居所,这儿更像是一个农家小院。
一个长着花白胡子的老和尚,蹲坐在房子门口,伏在桌案上,手里拿着一个兔毫毛笔,正一个字一个字的抄写着经书。
老和尚脸上沟壑纵横,显然是已经那位蝉蜕寺的开山祖师了。
萧铃儿恭敬行礼。
“见过大师。”
她态度很是尊敬,看到赵显没有反应,她还轻轻拉了一把赵显。
赵显也学着她的模样,对老和尚合十行礼。
倒不是为了尊重佛法,而是为了尊重老人。
赵显一向对佛学没有什么好感。
老和尚用心的把桌子上的一页纸抄完,然后抬起头看了看萧铃儿,咧着已经没有半颗牙齿的嘴巴笑道:“萧姑娘来了啊。”
萧铃儿很是笃信佛教,自从跟随父亲来了肃州之后,就经常来蝉蜕寺拜佛,她跟大和尚极为投缘,一来二去,竟成了忘年之交。
萧铃儿甜甜一笑。
“大师父,您看,这就是我上次跟您提起的赵显,赵七郎。”
老和尚这才放下手里的毛笔,上下打量了一眼赵显。
然后他呵呵一笑。
“好呀,郎才女貌啊。”
不是……这和尚说话,怎么跟媒婆一样?
赵显弱弱的问了一句。
“大师……佛门不是要戒色吗,你怎么……”
大和尚哈哈一笑:“佛门戒色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佛门中人。”
赵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以为佛门弟子,会劝人戒色呢……”
“狗屁!”
“道家还讲清净无为呢,不还是给皇帝炼春药?真劝人戒色,早就没有香火了。”
赵显满头大汗。
这个大和尚说话,怎么一股市井气。
“大师您……以前混过的?”
老和尚手中的神情一顿,随即释然一笑。
“算是吧,当年去打仗杀人太多,所以不得不遁入空门赎罪。”
“原先,俺也不是那么想当和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