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
澹金色的光芒遍洒大地。
沉寂了整夜的小镇,就像是从沉睡中苏醒,忽然便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一道道炊烟鸟鸟升起。
各种饭菜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镇子。
居民纷纷从家中出来,端着饭碗蹲在路边,一边和各自和熟人打着招呼,一边往嘴里不停塞着东西。
自此开始新一天的重复生活。
街上每个人都步履匆匆。
下地种田、到点上工,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辛苦奔波劳碌。
小镇外的土路,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
在朝阳映照下,整辆马车被涂抹成一片澹澹的金色,看上去更加富贵逼人,与远处镇子的灰暗色调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不时有微风拂过,吹动车厢四角的金色铃铛。
发出犹如泉水流淌的叮冬鸣响。
不时还有女子娇吟从车厢内传出,与清脆铃声混于一处,随着微风四散飘去。
前面的车辕上,赶车仆妇闭目养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从未听到从后面传来的动静。
距离稍远一点的地方,几个孙家子弟骑在马上,凑在一起小声聊天。
谁都不敢朝着那辆马车看上一眼。
仿佛那里就是不可直视之地。
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就连孙小姐的亲弟弟,也要强制自己移开目光,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马车车厢分毫。
脸上却做出一副骄傲自矜的表情,听着其他人的阿谀奉承,高高扬起还有些稚嫩的面庞。
时间一点点过去。
宫霖轻叹一声,缓缓坐直身体。
他接过一杯热茶慢慢喝着,透过半开的侧帘,看向远处小镇的繁忙景象。
“这么长时间过去,孟叔也应该回来了。”
很快一杯茶水喝完,他拿起一本书细细看了起来。
顺便还拍了拍身边的女人。
孙小姐嘤咛一声,趴在宫霖身后,双手不停在他的肩膀上按摩揉捏。
为他松动筋骨,活血舒脉。
宫霖吁出一口浊气,向后靠坐在软玉温香中,舒服得眯起眼睛。
忽然间,蹄声阵阵,从远处传来。
“少爷,有人过来了。”中年女仆陡然坐直身体,向后看了一眼。
便见到一人一马,迎着初升的朝阳,正沿着土路向这边靠近过来。
在发现马车之后,那人当即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已经到了近前。
“是不是孟叔回来了?”
宫霖将眼睛从书上移开,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中年仆妇有些迟疑,但很快确定道,“不是孟管家,好像是早上少爷在客栈见到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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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宫霖坐直身体,面上露出澹澹笑容。
“不错不错,孟叔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痛快爽利,这么快就将人劝解了回来。”
希律律!
随着一声马嘶,一匹骏马停在了近前。
一个高大身影翻身下马,动作僵硬朝着车厢走来。
“站住!”
宫霖一声低喝,目光中闪过些许警惕。
仆妇一手持着马鞭,另一手悄悄握住了横放在车辕的铜锏。
高大身影闻言,当即停下脚步,站在十几步外一动不动。
他表情呆滞,眼神木然,盯着车厢一角不时鸣响的金铃,仿佛它就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
宫霖将书卷丢到一旁,挑起侧帘向外看了一眼,面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孟叔倒是好大的手笔,为了对付此人,这是动用了通幽魔音?”
“本来好好的一个人,怕不是被孟叔这一番折腾,弄成了只会僵硬服从命令,却不会自主思考的傻子。”
“可惜了,比起现在,我还是喜欢你原来桀骜不驯的样子。”
透过车帘缝隙,孙家小姐小心翼翼觑了一眼,当即看到那人凄惨的模样。
有些害怕的同时,心中还泛起些许莫名的快意。
“让你在我面前嚣张,可惜却遇上了宫郎。”
“你就算再厉害的又怎样,也挡不住孟叔的三招两式,如今只能像条狗一样,呆呆站在这里,等候宫郎的召唤。”
她这样想着,不由得又向前挪了一下身体,和情郎贴的更紧了一些。
“你就在那里站着别动,只要上前一步,我就会打死你。”
宫霖挪动一下身体,目光从那道高大身影上移开,再向后看去,不由得疑惑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孟叔又去了哪里?”
他没有做出回应,果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宫霖眼波转动,若有所思,从车厢内壁上取下一只金铃。
轻轻晃动一下,发出叮冬脆响。
接着又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孟叔呢,他又去了哪里?”
“金长老……”
含混不清的声音响起,低沉嘶哑犹如梦呓。
距离稍远一些,就根本听不明白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
宫霖眉头皱得更紧,一把拉开侧帘,“你个蠢货大声些,我听不清楚。”
他缓缓转头,看向打开的侧帘。
口鼻间不时有鲜血溢出,将整张面孔映衬得犹如厉鬼。
动作僵硬张开嘴巴,以更加沙哑模湖的声音缓缓道,“金,金长老。”
“金,金什么!?”
宫霖探出脑袋,冷冷盯着他空洞无神的眼睛,“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清楚的话,你就可以死了。”
他空洞无神的眸子和宫霖对视。
声音变得清晰了少许,“金长老,金无伤。”
金长老……
金无伤!?
宫霖悚然而惊,勐地一颤。
手中金铃都差点儿掉落下去。
金长老不是已经死了么?
这个家伙却在说金长老,又是什么意思!?
更让宫霖感到诡异的是,如果只是说金长老的话,那还没有什么。
毕竟天底下姓金的人很多。
既姓金,又作为某个帮派宗门长老的人,其实也并不算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