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群鲜衣怒马少年郎,打架之后饮美酒,不到醉倒不肯休。最后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还乜斜着醉眼,不肯放下手里倾洒的酒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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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东风楼上的歌声笑声,终于都被鼾声、梦呓声取代,唯一清醒的贾琏方走下楼来。
吩咐各家小厮,去抬各家主子回府。
之后,将二十两银子和五十两银票放在春掌柜的柜台上:
“我上回送来的五坛酒既然没卖,这二十两银子,就该退还给春掌柜。
这五十两,是赔偿今日他们砸坏的家什杯盘钱,让春掌柜受惊了。”
春掌柜连忙双手捧回,连连作揖,说什么也不肯收:
“不敢不敢,二爷如此,是折了春某的寿了。
都是小的做事不周到,让二爷今儿受委屈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贾琏淡淡一笑:
“我给出去的钱,就不能再往回收。
春掌柜把银子收下,我这里还有话说。”
回身指了指那一个个正被小厮抬出去酒酣公子:
“今日这场架不白打,今日这场酒不白喝,此时此刻,外面都已经知道了你这东风楼里有好酒,以后,这钱想不赚都难。
我打算将我烧锅里出的这‘酒剑仙’,放到春掌柜的东风楼来独家售卖,且限量供应,价格要比南酒高两成,那利润就相当可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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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张肖亮带人进东风楼,听闻里面要打架,楼外早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此时大门一打开,顿时一片哗然:
“哎哟好香啊!勾魂的香啊!”
“这是什么酒啊?”
“这些公子喝得这么醉,还笑得跟鬼迷心窍似的,什么好酒能这么勾人啊?”
“咦?张公子呢?他不是要打人吗?怎么没见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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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掌柜又不是瞎子,早看出贾琏带来的酒必然会大卖,可此时他百爪挠心,却是担心自己这东风楼只怕是保不住了。
几十年的心血啊!
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这么大一个坎儿呢?
自己一个小小生意人,得罪了忠顺王府的侄少爷,这还了得?
关键是张小爷还是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被打了!
张小爷惹不起那几位小爷,他这一肚子火儿,回头还不都得撒到自己这东风楼头上?
别说封买卖,抓人,就是把自己关在牢里关到死,在忠顺王府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忠顺王府是谁啊?
皇亲国戚啊!
王法就是他们家的!
命都没了,我还在意多赚几个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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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哪里知道春掌柜此时的心急如焚?
瞧着他白胖胖的大圆脸此时越来越黄,还只道他心里算账要赔钱,笑道:
“春掌柜怕什么?大不了这酒我还是在这里寄卖,那烧锅我是东家,我说了算。”
春掌柜一听“东家”二字,忽然眼睛一亮,忽然一把拉住贾琏的衣袖:
“二爷救命!”
吓得贾琏一个激灵:这又怎么了?
“二爷!二爷!小的斗胆有一事相求,求二爷救命!”
“别打哑谜,痛快说。”
“小的愿意将这酒楼的一半干股送给二爷,只图二爷一个护佑。
今儿东风楼是得罪张小爷了,明日要是漕运上的张大爷来找寻我们算账,只凭小店这点子造化,是无论如何也扛不住的。
只有上上下下都知道二爷入股了东风楼,小的也算是有个靠山了,求二爷千万成全!
二爷若是不答应,那小的可就只有拉家带口连夜逃出京城这一条路了。”
贾琏想了想,也觉有理,大不了年底给春掌柜多分红一些,便点头应下。
谁想他刚刚说了个“好”字,就见春掌柜扯开喉咙,抖丹田大喊:
“楼上楼下、前堂后厨的伙计们都听着!
从今儿起,荣国府的琏二爷入股咱们东风楼!
让咱们东风楼独家售卖神仙美酒‘酒剑仙’!
伙计们!赶紧谢二爷恩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