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武国,洛阳皇都,正是神州最繁华热闹的城池。
今日,腊月初八,已近年关,洛阳城应是热闹无比才对,然而现在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清,城池上空听不到小贩嘈杂的叫卖声,天空中的鸟雀不知是被这诡异的气氛惊的不敢鸣叫,还是嘴里正衔着虫无法开口。大街上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只有寒风萧索的刮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却没有一片落雪,仿佛是被人提前清扫过了,按理说这般情景是往日里的侠客们最爱见的,因为他们可以在这样的街道上纵马狂奔,丝毫不用担心撞到过往的路人。可这大街上也见不到任何侠客。
“哇~哇~哇~哇”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叫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在这座古城的上空不断回响。抱着那名婴儿的妇人却被这声儿啼吓得脸色煞白,她急忙用手捂住了怀里婴儿的嘴,并将婴儿抱的格外的紧,好像是担心外面有成群的的魔鬼会来夺走怀里的婴儿。
虽然这城墙外还真有一只魔鬼,严格的说,是一只魔兽,这只魔兽并不可怕,相反,他表现的很温顺,因为这魔兽背上正站着一个人,一个可怕的人。
那个人正抬头望着天,天的尽头挂着一轮烈阳,烈阳正在渐渐的下落,落在洛阳的城头上。这轮烈阳,光耀无比,在这冬天里,太阳却能如此之耀,更加令人不敢直视。这烈阳正让他想起了自己,因为他在这片神州上,也像太阳般让人不敢直视,可他并不像这烈阳一样正在缓缓下落。他正如日中天,春秋鼎盛。
他虽然不是魔鬼,但他的名字比魔鬼还要令人发颤。他就是魔界大帝邪源三尺天。
三尺天并不会从那名妇人的怀中夺走那名婴儿,因为洛阳古城的城墙上站满了人,那个怀抱婴儿的妇人一点也不起眼,那声儿啼也传不到城外,在寒冬腊月里,数十丈高的城墙上,能有这么多不怕冷的人,也真是奇怪的事。而且这些人非但不怕冷,似乎还热的不行。他们衣冠华丽,体态丰硕。丰硕的体态正冒着汗,华丽的衣冠已经被汗水浸湿,寒风吹过,这些被汗水浸湿的衣服,都上了一层厚厚的霜。每个人都围绕着中间的那名中年男子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议论声掩盖了那声儿啼,而他们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已经成了一个冰人。那名中年男子在这嘈杂声中,脸色越来越暗,表情也越来越奇怪,奇怪的就像一颗裂开了的枣。
三尺天看着天边的落阳,落阳马上就要消失,天也就快要黑了。他望着洛阳古城的城墙,确切的说他正紧盯着城墙中间的那名中年男子,三尺天说话了。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城墙上的嘈杂也嘎然而止,因为那些人惧怕他。墙上的人怕墙下的人,这可真是一件怪事。数十丈高的城墙给不了他们安全感。
“赵吉祥,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是战是降,给一句痛快话。”
是战是降,这个简单的词组并不简单,这个问题让城墙上的那些人足足从日中议论到日落,长时间的议论原因并不是难以决定,而是因为这些人没有决定的权力。真正的决定权在城墙中间的那名面容如同裂枣的那名中年男子手里。
这名中年男子正是大夏武国的国主,也是与道始佛脑共齐名的兵主赵吉祥。
神州有童谣,佛脑道始兵主上,更有邪源与儒皇。
赵吉祥很难做出这个决定,所以城墙下的那个男人一直从晌午等到了现在。现在,是他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他其实早就做出决定了,因为他听到城内那声儿啼,尽管周围嘈杂不堪,他也知道该怎么决定。“二十年,再等二十年,等这名孩童握的住刀,兵者定雪此恨。”兵主心里暗道。
一个握刀的少年并不可怕,但大夏国还有数以十万计的婴儿。十年后,那些无辜的婴儿就要握起刀,在疆场上撒血。
当赵吉祥准备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还是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旁边唯一一个从晌午到现在一言不发面容肃穆的男子,这个男子和兵主一般年纪,二人是征杀疆场多年的好兄弟,是兄弟,也是君臣,他正是大夏武国的军师,策侯言兵。做臣子,那就要为君上分忧。
“魔界有备而来,若战,大夏则生灵涂炭。愿我主忍下此辱,日后加倍偿还。”这位面容肃穆书生打扮的侯爷说话了,他说话的同时正望着城外百十里远处的那一座座大山,这些大山被冰雪雪层层的覆盖着,光秃秃的树上挂着一串串冰凌,看上去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厚实的冰雪仿佛是一直巨兽身上坚硬的铠甲,这层层冰雪之下还充满着诡异的气息,诡异的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这一座座大山里布满了伏兵。
旁边的冰人们迅速借过话茬,并整齐的跪在了兵主面前。“策侯所言甚是,请我皇定夺,大夏子民安危全系于我皇一人。”这些冰人们跪拜所抖落的冰霜,让赵吉祥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透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但他身后却还有一丝温暖,因为他背后站着三个人,这三个人是大夏武国的三位赫赫有名的战将,也是修为仅次于言兵的三大高手,被称为“大夏三司”的粟司食寒衣,刑司狱无赦,兵司问鬼神。这三人衣带被寒风扯的直摇摆,却始终守在兵主身后,如同战旗一般。只等待兵主一声令下,便会出城赴死。
赵吉祥舍不得他们去赴死,这三人是他忠诚的手下,是手下,也是兄弟。所以他决定忍受这份屈辱,尽管这屈辱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忍受,而且他还尊为兵主,一代枭雄兵主竟然也会屈服。他听到了指甲深陷在手掌里所流出鲜血滴在地面上的声音,但这并不另他感觉到痛,因为他的心也在滴血,心更痛。
赵吉祥突然发现原来说话也变得如此难了,喉管好像被裂开了的枣卡住了一般,连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但是最终他还是说了,因为他喉管里卡着的那枚裂枣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同时也咽下了他所受到的这般屈辱。裂枣咽进胃里,就像屈辱刻在心上。他的面容也在咽下这枚裂枣的时候变得不再像一枚裂枣一样难看,而且还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