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善于按规矩从事的雷怖儿来说,这些超常规的问题着实是种困扰。
冰块女孩从诞生到现在已经有两天的时间。她始终一言不发,睁着略带迷茫又充满好奇的眼睛,一刻不停的观察着周围的世界。像是在学习全新的知识,又像是在追寻旧有的记忆。
胄形影不离的跟着她,仿佛她不是从他带着的冰块儿中生出来,而是他自己生出来的一样。胄怀揣满满的责任心,像个巨型育儿嫂一样孜孜不倦的教导着冰块女孩:“这是天”“这是树”“这是杯子,喝水用的”“这是窗户,是这样打开的”……
素来干旱的北麓迎来了一年中的第一场雨,标志着短暂而美丽的夏天即将来临。
雷怖儿坐在书房里,虽然身体已无大碍,但面色还略显苍白。他手持毛笔认真的处理着公文,细雨带来的滋润气息,顺着敞开的门窗,飘摇而进,引得人的心情也跟着滋润起来。
这娇柔的细雨,让他联想起京城的季节,便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给妹妹写一封家书。于是把公文收好,铺展开了一张白纸。
这时,一个细小的身影在书房外的门旁闪动,雷怖儿也不抬头,只是轻轻的说:“进来吧。”
冰块女孩轻盈愉快的迈过门槛,走进书房,来到了雷怖儿的书桌前。
女孩充满新鲜感的抚弄着桌上摆放着的文房四宝。
“这是笔墨纸砚,写字用的……”话一出口雷怖儿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仿佛也变成了像胄一样的巨型育儿嫂。
女孩突然抬起眼睛,望着雷怖儿。在近距离之下,他忽然发现,她的眼睛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种极深的紫。紫的眩晕,紫的耀眼。
“我不属于这里。”女孩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空灵,又惹人怜爱。
“什,什么?”雷怖儿着实一惊。
而女孩却又低头,继续摆弄桌上的文房四宝,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出自自己之口一样。
“你,你的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雷怖儿问道。
女孩儿也不抬头,淡淡的回答:“我不记得了。”
她忽然发现,桌上放着的一张纸,上面是雷怖儿随意抄写的诗句。
“我自不雕琢,何为……何为什么龙客……”女孩念道。
“攀,何为攀龙客。”雷怖儿指着那个”攀”说,接着又略带讶异的说道:“你认得字?”原以为女孩连话都不会说,就更别提识字了。
“嗯,”女孩点点头,认真的说:“使使劲儿就认识了。”
这个莫名可爱的回答,令雷怖儿轻笑起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这是北麓州历史上有名的诗人黄贞所做,他虽然出身官宦世家,但却淡薄清高,性格孤傲,远离官场云游四方,可惜不到四十岁就故去了。他的诗既有种出世的脱俗,又有种玩世促狭……”不知不觉中,雷怖儿又开启了“巨型育儿嫂”模式。
女孩把那张纸放在面前,展了展平,伸手拿起了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