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过关,人人都要验符。
至于公士这爵位,是当今国家即位的时候,赐民一爵,人人都有,不值啥钱。
见张狗子没说话,孙逊又开口:
“狗子,任也践更过,晓得这劳役的规矩。
任家二子这是第一遭,有些事你一定要讲清楚。
路上病了可以回来,但要是逃了,这事不光任们一家要罪。
俺,老郑他们,还有县里的令史、尉史,都要罚。
所以,任一定要跟娃讲好,别觉得苦,就偷跑了。
跑了,事就不好弄了。”
话说的有点重,亭长张逊调整了下语气。
“狗子,这次傜役算不错的了。
任家儿子,一路只要摇桨,吃在船上,睡在船上,不比路上挽牛驮运舒服些?
这里去敖仓,也就是四十日,回来顺水,就更舒服了,二十日不到就能回来。
还有,一路上还能带点东西卖卖,能挣点铜钱。
公家请任吃粟,还能有铜子挣,这不是好事?
任没看,这次劳役,就是俺来带队。
不舒服?俺会做这个?”
张狗子点了点头,后又怕孙逊误会,赶紧补充:
“俺家小户,哪有啥本金做生意。只希望石崽子一路上平安就行了。”
孙逊也点头赞同:
“是啊,太平无事就是福。”
说完事,孙逊就辞别了,他还要再通知另外几个里的。
临出门,孙逊不放心,又提了张狗子一句:
“跟娃讲清楚,别孬!
记得两天后去俺那集合,到时候驮了漕粮,就发船走哩,千万不能迟。
二子这次践更的牒书就先放在俺那,走咧!”
说完,提着只老母鸡,拖着木屐走了。
这老母鸡是张狗子给孙逊的谢礼,托他路上照顾着些石崽子。
还有牒书,那上面记载着张冲的身份籍贯,年龄身高,这次出役的时间和要返回的时期。
到时候,过关要一并核验的。
亭长走了。张狗子心下烦躁,他先回里屋和媳妇讲了这事。
二子他娘其实在亭长来的时候,就放下织机,听了一句半句,心里就觉得不好。
等老汉真说了二子要去践更,还是哭了。
等老汉安慰,三个月就回来,而且是去荥阳,才稍微好些。
张狗儿安慰完媳妇,就去地里寻大儿子,让他去山里把他两个叔叔喊到家里。
等张重带着两个叔叔,一头汗的赶回家里时。
院子里已经摆上了桉桌,张狗子去度满家沽了点酒,又做了只鸡,就和两个弟弟吃喝起来。
他和两个弟弟说了今个的事,然后对三弟张丙男,说:
“三弟,俺是这么琢磨的。
这傜役看着有点蹊跷,咱们刚恶了那张老头,二子就被征了傜役。
虽然,二子也到了岁数,但俺总觉得不对劲。
所以,俺就想让你跟着二子一起运这趟漕粮。
任走惯了江湖,有些不对劲的,也能带着二子回来。二子是有见识的,以后能兴旺俺们张家。”
张丙男抹了下嘴角的油:
“没问题,哥,这趟俺跟二子一起去荥阳。
这条水道,俺走熟了的,沿河的豪杰好汉,俺也认得。
如果张铁户真要使啥坏,俺就带二子回来。没有,俺叔侄两就路上有个照应。
就俺说,这事没准是个好事,出趟门,二子也能见见世面。”
听弟弟这么说,张狗子点点头。
三兄弟商定,又吃了些酒。
张狗子让二子他娘又赶做了两人份的干粮饭团鱼干。
虽说船上有的吃,但家里的,终归不一样。
等张冲练完戟,踩着黑回来时,全家都没睡。
母娘在灶上忙活着,小妹和小弟则眼巴巴看着灶,留着口水。
阿爹和大哥撇着竹篓,就连两个叔叔也没回山,在家里铺草席。
他就猜到出事了。
“去荥阳?好啊,俺正想瞧瞧外面呢。”
听得阿爹说他要送漕粮去荥阳,张冲除了意外,一点没慌。
开玩笑,他又不是真的是古人。
大汉的农民,要不是天灾人祸或者去服劳役,可能一辈子就在百里范围活动。
所以,出趟远门,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
但张冲前世就是旅游达人,祖国山河不知踏遍多少。
就说那荥阳那的高速,他不知道来回过多少次。
所以,这次能见见大汉的荥阳,他还蛮兴奋的。
两日后,附近几个里被征发的庸夫结伴一起去祭祀道神。
说是神,其实挺不起眼的,就是道路边上,几块石头垒的神龛。
他们出远门,除了要算吉日,就是要来这拜路神,保佑大伙出门平安顺利。
拜完神,张冲和小爹一人背着个竹篓,和大伙一起去亭长那报道了。
一起的还有度满和张旦,原来他们也在征发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