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兄,敌众恐我东岸友军增援,欲趁我心志被夺,求在速胜。但我义军亿兆子弟皆为兄弟,我等见困,左帅怎会坐而待之。我料左帅之救兵必在路上。弟兄们与我共拒汉贼。”
此时,张燕潜游漳水,顺着绳子爬上了广平,见杨凤。
杨凤揽张燕臂,推左右,说:
“弟兄们,还有啥疑虑。此壮士为左帅亲将。入城就和俺说,左帅援兵旦夕将至,望我等不负黄天之恩,誓守樊城。”
闻此,众军鼓噪,气势复壮。
见士气稍复,杨凤才悄声耳语张燕,言:
“壮士怎么称呼?”
“常山张燕”
“好!张大弟独身入城,必胆壮豪气之辈。我前番作为不过诡诈计,气可鼓亦可衰。我军失石将尽,陷在顷刻。望壮士怜我城中数千子弟,务回东岸告知左帅,速发大军来援,不然大事皆休。”
此时,张燕望杨凤一副戚戚意,迥异于先。
但张燕也无奈,将浮桥被坏,援兵被汉军舟师阻拦的情况,告诉杨凤。杨凤闻此,俨然无语,似有死志,挥挥手,让张燕回返,尽尽人事。
张燕缒城而下,杀游勇数人,趟水游回东岸。气不间歇,见左髯丈八,具告广平危局。左髯丈八未料杨凤如此粗疏,小觑汉军如此,气急便在众马弁面前,大骂这个土狗。
但为黄天大计,广平不能破。一破,漳水防线告破,黄巾军就只能退到广宗了。
没办法,左髯丈八将众将喊来,问有何计策。这些太平道将普遍粗疏,哪有几个肚里有计谋的,皆蹙眉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却是这时,一勇将其中众起,正是苦晒,他壮道:
“卢植悉众而来,冀此一举;若我军不渡,则广平肯定守不住。今日之事,无他,惟不惜此身,死战而已,又有何计策可言。俺愿率麾下兄弟,再从渠帅扈兵中募敢死士,合集三百,为全军先登。”
此言一出,左髯丈八大声叫好,也不耽搁,直接从扈兵中选了最勇敢敢死的三百人交给苦晒,然后又取出先前藏匿的小舟五十架一并给苦晒渡河。
临出发,左髯丈八亲自为众勇士请壮行酒。
左髯丈八一口喝完酒,肃道:
“众弟兄,今天是我太平道生死存亡的大事,我左髯丈八羞愧,没能和弟兄们一起出发,但我以黄天发誓,你们先行,我后继,必不使弟兄们独死。”
说完,左髯丈八一声大呵:
“死球!”
苦晒等三百勇士,皆干了酒,大呵一声:
“死球!”
随后苦晒与众壮士,被铠操斧,乘舟过江。苦晒所部,将至艨艟,舰上流失如飞,其部死伤惨重。苦晒率部咬牙穿过艨艟,抢占上游,将小舟内备好的火油点燃,后脱甲跳入江中,但仍有不及脱甲者,沉坠江底。
火油船顺江而下,反燃汉军舟师,艨艟上的汉军一片骚动,火势越来越大,已有绝望者,投水逃生,溺毙水中者不可胜数。又有见机者,驾舟顺流而下。横亘大江的邺城舟师直接告破,再不能阻击黄巾军过江。
东岸渠帅左髯丈八一直注视漳水上情况,见此,奋发昂然,尽发所部,操小舟争渡漳水。涉水后,其人稍稍整军,直扑围困广平之汉军。
此时,广平南门已为陷落。
监军的小帅杨凤还在操刀贾勇,但身边的扈兵已经死伤殆尽。这会其人手执环首刀,一声大叱,快速冲向登上城楼的汉军披甲士。那甲士刚站定,还未及动作,大叫一声,小腿胫骨已被杨凤斩断,倒地哀嚎。
杨凤移身迅速迎向另一甲士,矮身避开对方刃风,错身瞬间,一刀戳在对方脚踝。再反身,撞入最后一名甲士怀中,横刀翻转刺其下颌,鲜血喷射,已是不活。杨凤果然悍勇,瞬息就兔起杀了三名汉军披甲武士。
小杨对此战果,也颇为自矜,正待愤胸中豪气,忽眼前一黑,身首分离,跌落在地。却是另一名汉军披甲士直接从云梯中跳起,如神鸟一般,抡刀将无备的小杨斩首。
这名披甲士雄阔异常,虎背熊腰,豹头环眼,还有一脸络腮胡猬在下颌,典型的燕赵豪杰。
其人跳上城楼,踢开杨凤的人头,返手将背后的“张”姓小旗插在城头,正待接应身后的长手长脚的甲士同伴。却见城下骚动,一杆“左”字大旗缓缓而来,旗下烟尘漫卷,人影绰绰,东岸的左髯丈八部援军已至。
汉军酣战良久,军势已疲,被此奋勇昂然新军冲击,一时节节败退。那甲士见此情形,已知今日广平不可破,三两步踩着云梯下城,捷巧无声,留着一杆“张”姓军旗在城头,迎风而立。
左髯丈八已过河,立在中军大旗下,见身后百舸争流,气吞万里如虎。踌躇满志准备汇合广成的杨凤部,打算一战而定卢植。
却在这时,广成南门洞开,出来的不是严整的追击部队,反而是一骑快马疾奔自己而来。
闻杨凤已没,左髯丈八静默无语。
是战汉军已疲,黄巾军也失广成主将,两军皆不能再战,又呈僵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