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帮帮我吧,”白净的男孩子坐在叶小眉家的客厅沙发上――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普通住宅,布置得简单洁净,没有太多的烟火气。叶大明看样子窘迫无奈,神情略显焦急。叶小眉紧皱眉头默不作声。
“就15万,这一单还掉之后我再也不做了,公司需要100万的周转资金,所有的人都出钱了,就剩我了。我跟同事们都说了,我姐是著名律师,当时如果不拿钱他们肯定觉得我是骗人的,这一行以后我就没法混了啊……”
“这一行?哪一行啊?”叶小眉的目光狠狠地射向叶大明,“我是不是该现在报警,把公司老板抓进去,让法院看看他到底是哪一行的?!你的那个会所,西明会所对吧?我告诉你,我查过工商资料,法定代表人叫王月,是个近70的老太太,户籍是四川一个村子里的!她不可能去经营一个会所,你懂了吗?实际经营者不敢”
“姐,你够了吧?是你当时非不肯借我,我没有办法才找那个“校园贷”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当时给的利息是按月息算的,再不还他们都找到学校去了,不能给老师同学们知道啊……”
叶大明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愤恨和不满,毕竟是自己在求人,能把事情办好就行,让姐骂两句就骂两句吧。但是没完没了的批评不解决问题,他也看不到能拿到钱的希望,不由地烦躁。满腹的话和解释还没开口,张哲从厨房探出头来。
他善意地冲他笑笑,明显地看出气氛不是很好,想圆个场。
“不许跟张哲开口!”叶小眉一声吼,叶大明顿时咽了下口水,似乎把要说的话一并咽了下去。
也许是不想家丑外扬,也许是不想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走投无路,她让叶大明回去,并答应想办法。叶大明觉得张哲的适时出现让事情有了转机,离开之前感激地冲张哲点了点头。
“不是我说你,整个凯德除了老板估计就你知道苏原的背景,衡泰系的公主啊,近千亿的资金,只要你开口,她一定不会拒绝的,为什么你总不肯向她开口呢?”张哲一边提着手里的鲫鱼回去厨房,一边唠叨似地冲叶小眉表示不满。
叶小眉心里似有火,“张哲,这种问题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我说过,苏原有钱是苏原公司的,她的处境你也有所耳闻吧?不管她对于衡泰系有多少关联,或者她自己有多少钱,都与我无关。我们是朋友,开口有了第一次也许就有第二次,她也不会是我随时提款的工具。我不希望友情沾上利益。”
“你这叫顽固不化。现在多少人身边能利用的资源都在利用,你放着这么好的资源在那里,你自己阳春白雪也就算了,你弟弟的事情总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吧,借个钱救个急总可以吧?你暗中帮他银行卡充值他到底知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说了,有一次就有两次,人总是倾向于原谅自己的,万事只要开一次头就很难停止了,人会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放松。我们从小到大的,以前一起念书考大学,现在一起工作一起奋斗,你忘了我们是怎么奋斗拼命才有今天的成绩吗?任何一次,只要我们曾经有过一丝松懈,生活在任何一个关口就能把我们打回原形!”
“别拿你的理性来标榜自己,你就是自尊心太强。你就不为我们的小家想想?爸妈去年底就在催婚了,她家不是有地产公司吗?弄个打折的房总可以吧?按照我们这样,一穷二白地在申城打拼,就算几十万的年薪,那也要几辈子才能买得起房!社会是很不公平的!”张哲有些恼火般把菜往厨房桌板上一放就冲了出来。
毕竟是诉讼律师,说起话来有种压倒性的气势,连叶小眉都被他说的火大了起来――是啊,他们已经算是家乡里出类拔萃的人物了,可是在这个城市里,仍然活得那么累,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有些低声下来,像是说给张哲听,更像是安慰自己,“其实一切不也公平么?苏原是有钱,可你看到她的生活,那么孤独冰冷,哪里来的我们家的热闹,逢年过节聚在一起大家都那么开心。努力就有回报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你知足吧……”
“我没法知足,你看我们辛辛苦苦了那么多年,跟同事比比还是差距那么大,我们同事有好几个成天游手好闲的不学无术的亲戚,坐拥好几套房产,每个月就收收房租打打麻将,比我们挣得还多!你说,我们要奋斗到什么时候?关键是,奋斗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