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舒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他决定放空一切,不加理会。可走出不到十步,他慢慢站定。在内心深处,他对那个女人还是有感情的。那毕竟是她的母亲。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有任何差错,因为他想亲自复仇。
他调转方向,朝家跑去。一路上,无数过往在他心里闪过。他尽量把这些屏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脚步上。他调整呼吸,逐渐加快脚步。
到达家门口,他冷静地掏出钥匙开门。门被打开后,只见边母横倒在客厅中央,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离远看去,像是一具即将断气的死尸。
边远扔掉手中的包,赶忙跑过去查看情况。此时,边母已经没有意识。她的眼珠上翻,脸色苍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呼吸很急促,同时也很微弱。这不稳定的气息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
“能听到我说话吗?”
边远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来回摇晃。见边母没有回应,他决定立即把她送往医院。
边母的身上穿着练功服,嘴角还有饭粒。很明显,她是在练完晨功,正在吃饭时发的病。边远起身环顾四周。虽说这里是他的家,但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他在考虑下一步的做法。这短短的几秒在他的世界里却仿若几年。
他跑到卧室的衣柜前,打开门,从里面随便拽出几件边母的衣服,然后折回客厅,给她穿上。边母似乎清醒了一些。她用颤颤巍巍的手抚摸边远的脸颊,后者把她的手拿开,继续给她穿衣服。
衣服穿好后,边远起身,检查随身携带的钱和证件。等会到医院,需要挂号和缴费。他的意志并没有被这一切打乱,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会始终保持自己理性的思维。比起眼前这个人的安危,他更像是在按部就班地执行某项任务。
一切准备完毕,他背起边母,朝外面走去。
外面车水马龙,由于是早高峰,打车很困难。他发现路旁有一辆无人使用的自行车。他跨上车,用绳子把边母绑在身后,确认无误后,双脚蹬地,朝着医院一路狂奔。
离他家不远有一个私人医院,口碑还不错。不过此时他已别无选择,时间就是生命。
他骑着自行车在那些等红绿灯的车辆之间穿行。由于速度很快,边母抽搐的嘴里流出的口水随风往后飘去。
“靠边靠边!”
前方突然有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出现,边远赶忙发出提醒,然后调转车把,避开她。女人吓得惊慌失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路上,边远思绪万千。他不禁想起小时候发烧,边母带他去医院的情景。他仅存的记忆只记得,边母穿着拖鞋,背着他往医院跑,途中还差点被车撞到。
所有回忆都汇聚成了风,吹在他脸上。此时此刻,他内心出奇得平静,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减速。他用尽全力,狠命瞪着脚瞪,一直向前。
临近医院,一个超大车阵横亘在面前,无法通过。人行道上也都是人,自行车无法上去。边远就这样给困在了车阵后面。
他抬头看了一眼红绿灯,发现还有一百二十秒,整整两分钟。再回头看看边母,后者的脸比刚才更加惨白,简直分辨不出是死是活。
边远咽了口唾沫,一不做二不休。他慢慢下车,左肩扛起自行车,右臂抱起边母。他就这样在浩大车阵中穿行。司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目瞪口呆。
穿出车阵后,他重新跨上自行车,驮着边母朝医院驶去。医院近在眼前。
早上的医院一片平静。几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溜达,而身着白大褂的护士和大夫则步履飞快得行走着。
边远也不锁车,背起边母就往急诊科跑。而此时的边母,已经浑身冰凉,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