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思忖半晌，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孙子。他那满头的白发就像雪花，不断散射出光斑。

“孩子，你是不是在补课班出啥事儿了？”

张子浩暗自一惊。他没想到爷爷的思维如此敏捷。此时此刻，他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的经过向爷爷和盘托出。就在这时，爷爷慈祥的声音再次响起。

“孩子，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不算太富裕。但是，如果花的钱是用给你学习的，不论多少钱，爷爷都舍得花。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爷爷的意思张子浩明白。他觉得，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还是说了吧。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把这件事告诉爷爷，爷爷肯定会着急上火。他一直以来都不招灾不惹祸，是个从不给爷爷找麻烦的人。如今却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爷爷一定会跟着闹心。为了爷爷的身体着想，也是为了不再给自己找多余的烦恼，张子浩决定，继续隐瞒。

“爷，您的良苦用心我都知道。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仔细想过的。我真得感觉在这个补课班学习没什么作用。学校教的知识我都牢牢地记在心里了，不巩固也没事。况且，您也说了，咱家不富裕。所以，还不如把供我上补课班的钱，给我多买几本习题册和名著呢，您说对不？”

张子浩对自己的口才和游说能力颇有信心。他感觉爷爷的意志力已经开始动摇。终于，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无奈地点点头。

“行。孩子，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学习是你自己的事，别人帮不了你。既然你有你的想法，爷爷尊重你的意见。”

告别补课班的日子，张子浩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开春的时候，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初二下半学期如期而至，而他也要和补课班的一切说一声再见。

在校长办公室和校长告别的时候，张子浩红了眼眶。他一向不喜欢悲伤，而且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也时常会引起他的反感。但他就是想哭，说不出理由。一想到于令菲那头褐色短发和那双深褐色眼睛，一想到自己面临的严峻且尴尬的处境，他就止不住地往外淌眼泪。校长还以为张子浩的眼泪是出于对补课班的不舍，因此还大为感动。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握住张子浩的双手，一个劲儿地摇：

“张子浩同学，补课班失去你这样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你不但学习成绩优异，而且还有着一颗与你的年龄不相符的正义感和责任心。如果没有你暗中调查，于令菲同学的冤屈就永远不会洗清，赵天斌一伙害群之马就会继续搅乱我们的教育团队。失去你，我万分痛心。你永远不要忘了，你曾经是博雅教育的一份子！”

校长说的感天动地，不能自己。张子浩一听到于令菲和赵天斌两个人的名字，哭得更加厉害。二人就这样一边握手一边嚎啕大哭。离别变得有如遗体告别般悲惨。

最终，还是太上皇出面解了围。他大手一挥，把张子浩和校长——也就是自己的儿子分开。他双手抓住张子浩的肩膀。

“孩子，好样的，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