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我的忘年交。大家都叫他空空老者，你也这么叫就行啦。他是这个古庙的主人，每天负责这里的日常工作。这座破旧的古庙之所以还能以如此姿态展现在世人面前，离不开他老人家的帮助。他没有家。他就住在古庙旁边的小平房里。每天，他都要给古庙打扫卫生，摆上供品。他就像那些大寺庙里的住持一样，虔诚地守护着这块圣地。”

听林音如此介绍，柳冰洁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小时候。在她五岁的时候，父亲曾带她去浙江杭州灵隐寺游玩。那是她第一次去到如此神圣的地方。当时，年幼的她对古庙里的一切东西都很好奇。在灵隐寺中，也有一位类似于眼前这位老人的守护者。只不过，那位老人是名正言顺的寺庙住持。总之，多年以前的那次灵隐寺之旅，给柳冰洁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开始注意到有关佛教的东西。现在的她，虽然也不过是个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孩子，但她隐约觉得，有关佛教的一些事物，冥冥之中会给人带来什么，或者说，会改变什么。

她目光虔诚地注视着眼前这位老人。一瞬间，她突然不受控制，双手合十，竖在胸前，给老人深深鞠了一躬。林音似乎惊讶于柳冰结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空空老者看到柳冰洁如此虔诚的动作后，同样双手合十，竖在胸前，还了一个佛礼。老人家开口说道：

“孩子，第一次见面，我感觉你佛缘很重。”

说罢，不待柳冰洁回答，老人家就一脸微笑地离开了。

“刚才你为什么要做那个动作”林音凑到柳冰洁旁边，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柳冰洁本人也得不到答案。刚才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似乎突然被一种力量所控制。紧接着，大脑里的神经元，严密地控制着她的躯体。她的手就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摆弄似地，合在了一起。而她的腰，也随着那股力量的指示，慢慢弯了下去。冥冥之中，她觉得，可能一切自有定数。他感觉这座古庙里，仿佛有一座磁场，哪怕世间最顽固不化的恶人到了这里，也会满面虔诚。

她突然想到了张子浩。她发觉张子浩把实行计划的地点设定在这里，可能有些不妥。在这个神圣的地方执行这个虽然是正义的、但难免肮脏的计划，是对佛祖的大不敬。她突然担心起张子浩来。她怕他的这一举动会给他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二人继续往前走，由古庙的大院进入正堂。正堂里只有一座威严的大佛，端坐在正中央。大佛周围，是若干个香炉。香炉上，则插着参差不齐的香。香的顶部，慢慢飘散着缕缕香烟。这股烟，浓烈但不呛人。它们把古庙正堂装饰得烟雾缭绕，仿若仙境一般。香炉正前方，摆放着若干个跪垫。此时，几个人正跪在上面虔诚地拜着大佛。

柳冰洁的左手边，是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年轻女人。看样子，她是在为自己即将出生的胎儿祈求平安。与她相邻的，则是一位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他正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柳冰洁觉得，他应该是在为自己的仕途祈求保佑。可能，他是一位挪用公款但还没被发现的罪人，也可能是一位任劳任怨、鞠躬尽瘁的人民公仆。他的身份无从知晓。或许，只有高高在上的大佛，才知道他的本来面目。在柳冰洁右手边，有两三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他们稚嫩的面庞往外散发着天真的气息。看到周围人都跪着，他们也照葫芦画瓢般跪在跪垫上。柳冰洁觉得，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么这些小孩子或许会祈求家长给自己的零用钱多一些。或者，祈求某个自己正在暗恋的男孩儿或女孩儿也恰好喜欢上自己。

总之，古庙正堂里，形形色色的人都在祈求着大佛的降福。他们或许善良、或许罪恶、或许真诚、或许虚伪。但不管怎么说，柳冰洁相信，这座威严耸立的大佛，会给每个人一个最公平的结果。

就在那两三个孩子蹦跳着离开的时候，柳冰洁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八点零五分。一切准备就绪。她已经按张子浩的嘱咐完成了她该做的一切。

她猜想着张子浩下面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