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听着二人的交流，脸上的惊吓表情逐渐缓解开来。她一脸调皮地看着柳冰洁。

“冰洁，我咋不知道你有对象了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说，处多久了”

“才两个月。”

“可以呀大高个儿，还是个帅哥”

柳冰洁和张子浩不禁四目相对。二人的眼神交织在一起，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张子浩轻轻转动眼珠。柳冰洁会意。她知道，那是离开的意思。显然，张子浩示意她带着林音赶快离开这里。

柳冰洁侧头对林音说：

“那这样吧，香也烧了，签也摇了，愿也许了。咱们就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林音听罢，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刚才那个意外，给她造成了不小的惊吓。就算柳冰洁不说这句话，她也准备马上离开这里。她似乎对环境有着某种洁癖。在她心里，死过人的地方，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行，那咱们就回去吧。”

林音挎着柳冰洁的胳膊，跟张子浩道别。二人朝门外走去。张子浩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开了通天阁。

此时，周围的人们三三两两地也开始离开。刚才发生的那件事的确极为扫兴。管州落水时，有不少人正在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在池边虔诚地许着愿。可是，不等他们在心里默默地说出愿望，眼前这块神圣之池就变成了吞噬生命的不归之池。相信那些许愿的人，心里肯定有种不祥的感觉。比起继续待在这里，他们觉得，离开或许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唯一方式。

逆着往外出的人群，张子浩缓慢走到池边，蹲下，看着逐渐趋于平静的池面。管州挣扎所激起的水花已经完全消失。水面上的粼粼波光也已慢慢安静下来。张子浩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爷爷的面庞。现在，他终于为爷爷报了仇。虽然爷爷的在天之灵不一定赞同他这么做，但他相信，爷爷一定是欣慰的。张子浩觉得，自己应尽的职责已经完成。至少若干年后，再次回想起来，他不会感到遗憾。他用一种近乎于残忍的方式让凶手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始终相信，像管州这种恶人，早晚会有报应。他所做的，不过是让报应来得早一些而已。未来的某一天，等他也咽下最后一口气，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张子浩相信，自己一定会毫不后悔地去见爷爷的灵魂。到那时，爷孙俩会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会告诉爷爷，大仇得报。而爷爷，也会亲吻孙子的额头，泪流满面。

到此为止，计划已接近完成。张子浩这招借刀杀人，极为巧妙。他觉得，这个计划可以瞒过所有人的耳目，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他感谢那个黑影，感谢黑影的出手相助。如果没有它，想除掉管州，就要冒着被抓的风险。张子浩知道，那个黑影就是李默豪。他用了一招很精妙的设计，让李默豪帮自己踹了管州一脚。而这个设计，李默豪永远都不会发现。

之前，他嘱咐过柳冰洁，事情完成后，要她送林音回家，然后在林音家待上一会儿。现在，他盘算着柳冰洁和林音已经到家。他缓慢起身，准备离开通天阁。计划还差一步。他要去给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收个尾。

离开通天阁之前，他突然想起了在正堂里求得的两支签。他折身返回通天阁正堂，从签筒里找到了他和管州分别求得的木签。他拿着签，走到签运记载册前，一边翻看，一边对照着。不出所料，他求得的签是大吉之签，而管州的签，则是大凶之签。张子浩的嘴角，再次浮现出那熟悉的冷笑。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他一边叨咕着自己木签上的两句诗词，一边双手插兜，冷静从容地走出了通天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