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脸颊上带着酒的红晕，悠悠讲述：“很多年以前，坎源山的灵脉中孕育出一条灵根。机缘之下，灵根分为三段，孕育出三颗灵树，历经八百年的日精月华，三颗灵树分别先后诞生了灵智，第一个化形的是大哥，成了一代妖皇，第二个就是我……”

秦城恍然，随即迷惑，指着旁边的红树，“它是第三个？可他的确只是一棵树啊。”

白衣女子面色凄然，“本来他应该是第三个，可是在我化形之前，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总之我们突然发现，我们之间只能一个可以化形，他把机会让给了我……”

两行泪水终于难以抑制，滑落下来。

秦城始终沉默倾听，忽然想起一物，取出来递了过去。

那是用沙貂皮毛做成的方巾。

方巾一面是柔滑的金黄色软毛，一面是手感极好的皮革，还附带保有沙貂体温的特性。

白衣女子接过来握了握，触感又软又暖。

“这是你做的法器？”

“算不上，用刚会吐纳的沙貂皮做的。”

“我要了，你可以提出交换条件。”

“不用交换，这样的法器我用不上……”

秦城面色淡然，内心非常欢喜，这小玩意就是给你准备的哈。

白衣女子绕指把玩貂皮方巾，眼波动了动，用不上你做这样的法器……随即恍然，这小妖倒是有心人……回头给他一场造化吧。

继续道：“那时候我们还不能言语，只能通过神识感应彼此的心思，他一定要把机会让给我，竟以死相逼……从此他便只是一棵树，一颗所有草食者视若大补之物的丹木。”

丹木，圆叶赤枝，黄花赤果，其果实异常甘甜，人吃了不仅可以抵抗饥饿，还能御火。更有典籍记载说黄帝以某种糕液浇灌，丹木可以开五色花，结五色灵果。

这些传说秦城自然听闻过，想不到眼前的红树竟是丹木，不觉紧咬下唇，有些失神。

白衣女子见秦城的样子，以为其沉浸在自己心酸的往昔中，暖男的印象不觉又浓了几分。

思绪回到故事本身，秦城内心更加震撼，低声道：“所以仙子一直守护这棵树，数百年？”

“八百年。”白衣女子淡淡道，“本体沐浴天地灵气八百年，化形守护八百年，所以之前让你叫姥姥，也不全是玩笑，我的确很老。”

白衣女子自嘲地笑笑。

秦城也笑笑：“怎么会，人间形容女子妙龄，常用二八年纪比喻，仙子刚好就是二八年华，绝美的年龄。”

这么直接的赞美，白衣女子倒没觉得不妥，任由秦城眼神天真地看着自己。

良久后依旧怅然：“可惜，我的道心受困于此，几百年来卡在某一境界，始终无法突破。纵使我的本体和功法特殊，样子不易老去，但始终寿元有限，将来大限将至，身死道消是小事，可惜了他，将再无恢复灵智化形为人的机会。”

秦城震撼，一个人为一件事竟然如此执着，因此执念产生心障，以致修为都无法突破。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

可以想象，在这份执着背后，她的心多么纯粹、善良。

秦城静静看着白衣女子澄澈的眼眸，眼中不自觉多了一些东西，如果说以前仅仅是因为美貌和不入世的恬淡气质而心生爱慕，此刻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坦诚说道：“如果我的能力允许，我愿意帮你使他重新化形。”

白衣女子一眨不眨看着他，这是蝼蚁一样的小妖的承诺，砸下来却如山岳一样沉重，她听得出他的真诚和自信。

良久之后，白衣女子对秦城温暖一笑。

“小妖，谢谢你。”

秦城呆了呆，想说我有名字，就要简单做一番自我介绍，顺便问问她的名字。忽然见白衣女子眉头轻皱，目光看向远处的天际。

那里云雾缥缈，在朵朵白云中间有一朵灰云似乎在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