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和其他几名乘客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大部分乘客，是受了一些惊吓，安然无恙。

班车的前挡风玻璃完全碎了，玻璃的碎屑，像漂亮的水晶一样亮闪闪的，铺满了前半截车厢。

惊魂未定的乘务员，招呼着乘客们踩着满地的晶莹，从打开的车门陆续下车。周远程心里默念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最后一个走出车厢，只剩下司机一个人拿着找到的一个大扳手，想帮他六姨把两条腿弄出来。

下车的乘客都围在车头观赏两车相撞的情景。拖拉机的半个车头，紧插在班车副驾驶的位置，彼此骨肉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经亲密无间，就像一对深情相爱的恋人。

六姨的叫声，在阴郁的天空中显得格外嘹亮。

拖拉机的驾驶员正面朝天，躺在离拖拉机两三米远的马路上，四肢张开，摆出一个标准的“大”字，一动不动；幽黑而又潮湿的沥青路面上，完全分辩不出他周围那些湿润是雨水，还是血水。

谁都没有靠近那个拖拉机的驾驶员。他是否已经到阎王那儿报道，无人知晓。

几个乘客站在乘务员跟前抱怨耽误了他们的行程，让乘务员帮他们想办法尽快赶往目的地。

另外几个热心的乘客自发地站在路两边招手拦截车辆，想让那些车辆把拖拉机驾驶员赶快送往就近的医院。

在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找不到电话，既没办法联系120，也没办法联系110，拦截过路的车辆，是唯一的选择。

第一个被拦下的，是辆213越野车，里面坐满了人。他们答应走到能打电话的地方就去帮忙联系医院和交警。然后，绕过那两个碰撞的车辆，一溜烟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