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想好了。娘您可能不知道,我一同学的姑父是职校的老师,他说职校毕业了,还能接着考大学,毕业后还能分配到学校当老师呢。”
任重知道,要是按照一般方式劝说老妈,肯定不行。
要是给老妈一个希望,尤其是现在这个年代,能做一名优秀的教师,那可是所有农村人对子女最大的渴望!
“你说的是真的?!”
果不其然,沈凤英连饭都不做了,抄着烧火棍就跑了出来。
任重忍住笑,信誓旦旦保证:“当然真的!我同学都前几天都报完名了。”
沈凤英立马急了,烧火棍一扔,拽起任重就往屋里走。
“那你还坐着干啥?还不赶紧收拾东西,趁着天还早,去城里学校报名去。”
任重不知沈凤英哪来这么大的气力,愣是被拽的踉踉跄跄。
“娘您先等会儿,从咱家到城里几十里路呢。好歹您的让我把饭吃了吧。”
沈凤英一拍额头,拉着任重往回走。
“你看我这脑子!这都糊涂了,可不是得先吃了饭,几十里路得走一个多钟头呢。吃饭,赶紧吃饭。”
把饭菜摆放在桌子上,沈凤英让任重先吃,自己又跑回屋里抓了几个鸡蛋去灶房里煮。
“娘,这事不急。离九月一号开学还早呢,报名下个月也不晚。”
“什么不急?早点报名早省心!你安心温习功课,到时候入学考试考的好一点,别到时候又临时抱佛脚。”
任重摇摇头,知道劝不动自己老妈,索性不再言语,专心致志的吃饭。
“哦,对了。”
任重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娘,咱家那块玉米种地您锄完草后,剩下北坡那块就不要管了。”
“你吃你的饭!地里的事不要瞎操心。”
沈凤英煮着鸡蛋,让任重赶紧吃,吃完赶紧出发。
“不是啊。今年你也看到了,雨水充沛,小通河里的水都涨到河沿了,我觉得弄不好,小通河得发洪水,到时候咱们村北坡的庄稼都保不住。
既然保不住了,您费那劲干嘛?”
“那块地比玉米种的地要好,不管咋行?还有啊,别跟你爹似的没个正形,这话走到大街上说出去,让人笑话不死你!”
沈凤英瞪了任重一眼,这混账玩意儿,又跟他爹似的满嘴跑火车了。现在这么点年纪就胡说八道,谁会看得起?
任重老家深受儒家圣人熏陶,最讲究仁智礼仪信。一旦这人讲话不靠谱,没有人会再信他,名声慢慢的也就臭了。
得,任重就知道会是这样。
自家老妈那主意一旦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本来任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能劝动就劝,劝不动的话,唉,就当让老妈锻炼身体了吧。
吃过饭,沈凤英已经把鸡蛋煮好,用冰凉的井水浸透了半天,包好放在任重背包里。
并且从屋里拿出两百块钱,叮嘱任重一定要装好,别马虎大意给弄丢了。
其实不用老妈嘱咐,任重也会注意。
这两百块钱估计是家里仅有的压箱底钱,真要是弄丢了,自己逃脱不了挨揍的下场。
嘱咐完后,把任重赶出了家门。
眯了眼看看已经三竿的日头,任重把草帽扣到头上,骑着车子直奔县城。
九七年的今天,还没有村村通公路,乡间全是小路。
任重就这么骑着车,顺着坑洼不平的土路,先骑到镇上。
从镇上踏上省道柏油路,再顺着路一直东行。
一个多小时后,任重到了LC县郊外。
一个叫十里牌的村旁边,就是任重前世也是这次要上学的职业学校。
走到校门口,学校大门,那道铁门依旧是记忆中的斑驳沉重。
这里,有着任重难以释怀的记忆。
深吸了口气,抑制住‘砰砰’的心跳,任重推车走向旁边敞开的侧门。
前世,自己来学校报名,就是在报名处见到了她。
从此之后,她就印进自己的心里,好像刀刻斧凿,再也没能忘记。
不过,时间上来说,自己这一次来的早了,不会遇到她了。
任重有些释然,更多的却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