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颂一般都是被人骂作‘狂生’,偶尔也被骂作‘畜生’,却从没有被骂过‘小白脸’,这第一次倒也算是新鲜了。
“话说,哪里白了?”张子颂摸了摸脸,有些疑惑。
随后,进入贡院,来到座位。
由于省试人数远比解试少,举子们便统一被安排在所谓的‘场屋’,连片设席。自真宗咸平元年(998年),举子人数达到了峰值两万之后,每年省试的人数大体都在六七千人的样子。仁宗年间最少,只有两千人左右。
只是,考卷下发过程中,举子们却仍在指指点点,颇有议论。毕竟是大考场内,讲话还是很方便的。一时间,四处都是一阵嘤嘤嗡嗡,好不热闹。张子颂却懒得理会众人,想不明白的事情,暂且就不想了。
直到监门官一阵呵斥,场面终于安静下来。
张子颂便打开试卷,与‘解试’一样,第一天考‘经义’。除了‘策论’之外,洛洛已将‘经义’、诗赋’的答案,提前给了张子颂。
是以头两天对张子颂来说,实在轻松。
更何况韩维、王珪等人,皆以为张子颂没办法再参加‘省试’,‘锁院’之前,便也没有针对他而安排对策。以至于张子颂这场省试,简直就是轻松加愉快。就是时间有些难熬,一锁一整天啊。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睡觉。
然后,张子颂便真的睡觉了。
考场上,数千举子神情肃穆、秉笔忙碌,宣纸沙沙作响。
张子颂这份慵懒惬意,便显得极其不合时宜。直到午时正中,举子们大多打开篮子拿出食物开始就餐,张子颂这才伸了一个懒腰,抬起头来。
“怎么睡觉也会饿?好香!”张子颂扭头看去。
只见四处都是举子们在吃饭,还冒出了‘汴京烤鸭’的香气。可有些尴尬的是,早晨吓唬洛洛去绣花,这丫头竟忘记给张子颂准备午饭了。
“貌似,要饿肚子了。”
张子颂摇了摇头,看向大门之外。只是,这一扭头却发现,左右竟然站了四个‘监考’,正一脸戒备的盯着他。
显然,这是王珪临时安排的人,在监视他。
“怎么?难不成,晚生睡梦中也能作弊?”张子颂一脸调笑,站了起来。岂知,四个监考却是吓得一个趔趄,“唔!”
“嗯?”张子颂便有些疑惑,“你们怕我?”
“笑话!”领头的监考挺起了胸膛:“我们虽无官品,但在考试期间却也领着‘外帘官’的差遣,岂会怕你一个考试的举子。”
“呵,是么?”张子颂踏前了一步。
“干什么?”四个监考,却是统一退了一步,“你,你坐下。”
“还说不怕?”张子颂看向四人,却发现对方皆是看着自己的头顶,一脸恭敬。什么情况?张子颂摸向头顶,入手却是一张‘春幡’。再一想到入贡院时,举子们都在骂自己小白脸,张子颂瞬间明悟,并取下了春幡:
“原来,你们是怕这东西呀?”
“哼!立春之日,圣上亲赐百官春幡,宰执亲王以金,余以银及罗帛为之。”为首的监考隐隐有些愤愤,却是一脸恭敬,并且朝天揖手道:“你这春幡为金,显然是圣上御赐,我等岂敢不敬!”
“哦……,原来这金幡,竟是亲王宰相才能戴的。”张子颂便抬眼望去,果然,考场内的举子们,都是戴着绢布春幡。而远处的监门官,虞胜和徐九思两人,则是戴着银制的春幡。张子颂便揖手笑道:
“大人误会了,晚生这金幡不是御赐的。而是做小白脸,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