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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在后备厢塞满了尸体的马自达轿车里,我等着那法的解释。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事情演变至此,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祈祷那法把整件云里雾里的破事给我说通,让我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对的事情,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那法……”
“蝙蝠还杀了一个人。”他点了一根烟,启动车子,拐出了河边的空地,“就在一周前。”
我刚想问是谁,那法的身体猛地一歪,右肩往后甩去,活像是子弹打在了那个位置。
整辆车差点失去控制,在上海暗夜的小街道,我们极速地冲上人行道,最后在撞树之前及时停了下来。
幸好人行道上没有行人。
当然不会有,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我看着老友歪着嘴,数不清多少次地双手抱头,极度痛苦的样子。口水从嘴角层层地叠下来。
未熄灭的烟蒂被甩到我的腿上,直到现在我才发现,痛楚姗姗来迟,我便和那法两人在车厢里无解地呻吟了一通。
我是被烫的,而他为何这样,我是真的很无解。
“你到底怎么了?喂,那法,我认真的,你得告诉我。”
他还在挣扎,突然绷直了身子,开始掏口袋。
那是一个小药瓶,心脏病的药瓶。
我知道那法从小就有一些先天性的心脏病,是,就跟上一个故事里惨死的李思琪一样。
但里面的药丸是黑色的,漆黑如夜。
跟药瓶腰封上的参考图不一样。
那法胡乱地吞了几颗。
全身开始颤抖,抖得厉害,展现出一副终于解放了的颓废表情。
“赌品?”
他点点头,看表情,是要哭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8月。”他梦呓般地回复我,我想起那时候看的法国时事新闻。
全国最大的赌品网络被端了,得亏了几个卧底警察的功劳。
那法就是卧底吗?
他肯定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幸染上了赌瘾。
“其他人知道吗?”
“不,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要是同事知道了他的赌瘾,他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快死了。”
半晌,他又告诉我,听得我心头一凉。
“我觉得我快不行了。我就是想在死之前,能抓住那个家伙――他杀死了我父亲!”
……
2016年10月30日,沉寂一个月的蝙蝠杀手再次犯案。
受害者正是声誉极高的警察大学巴蒂斯特教授。
巴蒂斯特教授有一个习惯,就是在每周六独自去郊外钓鱼。
那晚,他被害在郊外长租的度假小木屋里,被开膛破肚,吸光了血。
至此,警署把蝙蝠案一下子提到了最高的优先等级。
不幸中的万幸,那法说,他们在钓鱼点附近,受害者脚印的旁边,发现了第三者的脚印。
初步判定是凶手穿的鞋。
“所以,你们锁定嫌疑人了?”
“什么?没有嫌疑人!”那法又无故激动起来,“只有凶手,只有他丫的凶手!”
“是谁?”
“是……是……是他!”他拼命地用手比划着,比划着一个奇怪的形状,“他叫,叫杰,杰……”
“杰什么?杰克吗?”
“对!对!蝙蝠的名字是杰克.肖恩,妈的,杰克肖恩,就是我们要找的家伙!他知道自己被盯上,被我……”
“所以他就跑到这里来了。我一定,一定要抓住他,他杀了我爸!该死的!他杀了我爸!”
……
“我感觉那法已经被赌品搞得思维紊乱了。”肖冰说。
“对,那法快不行了,表述和思维都出现了一些程度的问题。所以我直到这个节骨眼上,才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法应该先告诉我凶手的名字,如果他早就知道的话。这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那个,谢齐林。”
钱子雯问,“然后呢?那法说了他们不跟本地警方连线的原因了吗?”
“说了。就在他告诉我蝙蝠的真名,和自己父亲也被其所杀的事实之后――是他的长官对他们下的令。跳过国际的流程,最好尽快把其带回国。就算是现场击毙,也不要落在当地警方手里。”
“为什么?”乔姗和其他人一样,困惑不已。
“因为。”
谢齐林叹了口气,“他们总归怕在程序上会麻烦,甚至有诈――这个杰克.肖恩是汉族人。嗯,他逃到我们国家不是没有原因,他们怕这家伙已经设好了什么局,所以还是偷偷抓回来的好。”
“他是中国人!”陈铭表示惊讶。
“是的,陈局,也正是这个原因,那法说不能让本土警察发现同僚的尸体,这说白了,属于在他国领土的非法抓捕行动。”
“这个解释……有点玄呀。”肖冰又冒出一句,只有两边的钱子雯和陈铭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