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书坐在马车里,长时间的颠簸并没有让他受伤的身体变得更好。
自从他带着旧部日夜赶路到昌平和父亲汇合后,在母亲的担忧下没有好好休息就又同季云礼出发了。
当他将天域发生的事告诉季云礼后,父亲也是一脸愧疚。
“我大意了,我原以为天域跟北幽城的情况差不多,想不到天域在洛崩手上变得如此安分。”
当季明书说到楚问雨带百骑断后的事时,他原以为父亲会伤心,却不想季云礼没有流露出哀悼之情。
“楚问雨不会死的,就算他失手被擒,洛崩也不会忍心杀他。”
他似乎胸有成竹。
“很久以前,楚问雨救过洛崩的命,从茫茫敌海中把他救了出来。”季云礼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一共救过他三次。”
“就算杀了他三将,也足够抵命了。”
“可是…”季明书欲言又止。
“楚问雨就算被擒,也只会被关押起来,我们会有机会把他救回来的。”季云礼拍了拍明书的肩膀,“你好好养伤,不要多想。”
“但是没有拖住洛崩…”明书想到此行虽然带回旧部,杀了三将,但失去楚问雨,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事。
“楚问雨的计划就是出北幽城后,前去天域协助你。但他为什么救出你后要立刻带你走?”
“因为他知道天域的情况后,瞬间就判断出没有办法拖住洛崩。”
“人行其事,量力而行。”季云礼看着明书,“我以为你熟读兵法,会审时度势,但不想你却选择最愚蠢的办法,单枪匹马去杀巴蛇,我是一点都不赞同。”
“是,父亲。”季明书低头没有争辩。
“虽然我们此行都抱着必死的觉悟,但我们不会做无谓的死亡。楚问雨带人断后,是为了保护上万的旧部,而你单枪匹马只是在逞英雄气。”季云礼语气诚笃,没有责意,就像一名老师在教导学生一样。
季明书在马车,回忆着父亲的话,不知不觉中,已有人拉开了马车的纱帘,是时影。
时影在马车外,笑道:“少将军伤势如何?”
“勉强还行。”
“要是能动的话,就出来看看,有好戏。”时影一脸神秘,说完后就将纱帘放下。
季明书心生好奇,起身拉开前面的帘栊,见本在行军的士兵已经依队停了下来。时影牵来一匹马,“上马吧。”
季明书强忍疼痛,跨上马匹跟着时影一同向前慢跑而去。
季明书的马车本就在行军队伍前面,不下一会工夫,他同时影就到了队首。
只见此地郁郁葱葱,周围四处山峦叠翠,满眼的绿色生意盎然,这同北幽城的漫天黄沙成了鲜明的对比。
季明书同时影跨过一个小坡,就见前方一片开阔,一望无际的绿草让人心生舒坦,而父亲就骑马站在前方。只是除了他以外,他的前面竟然站满了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骑兵。这些骑兵虽穿着各式各样的甲胃,但站位井然有序,持枪鹄立,居然有一份庄严之感。
一名高大的男子在骑兵的最前方,他一头蓬松的头发和满是胡渣的脸,看上去似乎不修边幅。但最显眼的,还是脸上的眼罩——一副黑色的眼罩罩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这是我的老友了,山魈。”时影跟季明书说完后,就驾马快速向前跑去,季明书也跟在其后。
“时影,你好呀。”被称作山魈的男子看到时影到来后,咧嘴笑了起来,“多年不见,你竟然做上大官了。”
“这些年不见,你还在做老本行呀。”时影也笑道,“本还以为你死了呢。”
“运气确实没你好。”山魈指着自己那只戴着眼罩的眼睛:“人没死,但废了一只眼,不像你,眼睛还在。”
时影伸手抚摸自己脸上的伤疤,“只能怨你自己技不如人,力气再大点,我的眼睛不也废了。”
季明书在一旁听到后,心里咯噔一下,原以为是时影的朋友,听他们之间说话,这不仅不是朋友,竟然还是仇人。
山魈“呸”一下,就将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当初你背叛我们,还拿了我一只眼睛,我都不追究了,现在又找我想干嘛!”
“这是我们的大将军,季云礼。”时影伸手示意,“具体的,我们将军和你聊。”
季云礼勒住马匹,高声说道:“听说你们一直活跃在这附近,手下的人各个都能横越高山,神出鬼没,让夔玉堂可是吃了不小的苦头。”
山魈“嘿嘿”一声,“小小夔玉堂算的了什么,你问下你属下时影,以前我们一起打家劫舍的时候,夔玉堂还在他妈面前喝奶呢。”
“时影以前竟是山贼出身。”季明书心中暗想。
“那王都圈你可是很熟?”
“嘿嘿。”山魈满脸得意:“何止是熟,就是我自家的院子,那些达官贵人,只要听到我的名字,各个都蜷缩在家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