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酒精过敏的A被B强行劝酒,只要A没到因酒送医的地步,事后要起诉B的劝酒行为,都是个很扯皮的案子。
A若是把B打一顿,还打出一定后果来,想用“他灌我酒”来作为开罪说法,更是站不住脚。
不过,要是A真的因酒出事,劝酒的B,就麻烦了。
如同眼前,被误导的人,死了......
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了变数。
泰山与尤劲交往多年,却从未与他父母间有过来往。
实因泰山一看就非善类,并不想在家里落下“尽交些狐朋狗友”话柄的尤劲,自不会将其带到父母面前。
既无交情渊源,尤荣之死于泰山来讲,仅仅是与老友同哀,而非本质上很触心境的事情。
所以,惊愕过后,泰山可以迅速以冷静清醒的状态整理头绪。
他费了不少劲,向哭得脱力的倪小芬核实到:尤荣的死因系冠心病引发心梗,亦确实在长期服药。
至于尤荣是否真的受到误导而不按医嘱药量,泰山并未追问。
人都没了,真不真已无所谓。
恰逢一位亲戚哀叹:“小劲这一冲动,把他爸爸活活急死了......”
“阿姨,这话不能乱说。”既已想好接下来该怎么操作,泰山当即沉声打断了“活活急死”的说法,“又不是拍电视,人哪有那么容易急死气死。”
被泰山这一呛,那位阿姨瞥向泰山,眼里带着“你是什么人”的不满,又因泰山这副不好惹的样子而没反呛什么。
“你们说夜......尤劲冲动,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冲动?”泰山环视了一圈周遭,接着道,“尤叔叔这心脏病,本来一定要按量吃药的,冒出个阿诈里推销员,哄他无所谓药量,不该打?”
见无人质疑,泰山叹了口气:“现在看来,尤劲打人,一点都没打错......他爸爸,确实因为少吃药,出事了......”
本来,包括倪小芬在内的一班亲属,并不知道“是药三分毒”这个梁子,亦都顺其自然地将尤荣的死因归咎于尤劲的冲动行为刺激。
泰山只用了几句话,即将众人的观点扭转为:尤荣不是急死,而是因受人误导不按医嘱服药,才病发身亡。
如此将责任推到外人身上的论调,当然不会有哪个亲属跳出来质疑。
都不用再提醒,就有人催着倪小芬立即查对尤荣的病历卡和药罐子,好整理些追责的证据。
泰山说这些话,倒不是提示尤家人立刻去找冤家,而仅仅是给他们统一口径。
真想要箴善堂为尤荣之死负责,并不是不可能,却是桩纠结到几年都未必能有结果的官司。
要箴善堂完全承担后果,根本不现实。
到头来,衙门府大几率是让箴善堂稍微拿点钱出来,息事宁人。
这样的官司,以尤劲的身家,泰山能够确认他不会乐意去打。
故而,泰山一早离开尤劲父母这边时,接下来的谈判思路已然理得很顺:要么大家退一步,互不追究......要么,比比谁更怕麻烦缠身。
九点,泰山就赶到了箴善堂在尤劲家附近的那间门店。
他往店堂中一张供人体验的电疗沙发上一坐,而后便嚷嚷箴善堂的治疗仪用死人了,要老板过来。
打工的店员自是没必要和泰山较劲,顺势通知了老板。
老板接到电话后不敢怠慢,也不想显得太过心虚......自家的东西是否会用出致死后果,他还是有点信心的。
稍微端了端架子,拖到十一点钟,老板终于现身。
看到泰山本人后,老板有些发怵,却不至于慌神。
毕竟,做这种擦边球骗人生意的,对于闹事找麻烦的状况多少有些免疫力。
与泰山一交涉,得知并非是本家仪器“用死人”,而是销售人员的话术误导问题......老板当场就叫泰山“不要无理取闹”。
泰山自是不会被简单打发,他立即表示:有多名证人可以证明箴善堂有过这种误导言论,亦能证明尤荣之死与误导存在因果联系。
一时,交涉进入僵局。
那老板只以为泰山是要箴善堂为人死负责,松不得口。
这种背人命的案子,只要存在一丝争议,肯定是死活不认。
但当泰山挑明“各退一步”的简单意图,且表示箴善堂这边若是不退,尤家就天天到箴善堂门口拉横幅时......谈判方向,立时向着寻找共识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