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背起棺材，离开道观。

今天一大早，魏长寿派弟子来传话，说雷击案有了新线索，请他一同去参详。

……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大理寺附近的重霄观，正要入内。

观后忽而驶出一辆马车，车主人推窗探头，喊住了他。

赫然正是魏长寿。

“玄龄师叔？”

“先上车，路上再聊。”魏长寿朝他招招手。

李恩威感觉对方面色不太好，心中微凛，不复多言，迅速登上马车。

棺材则直接压在马车顶。

魏长寿并未在意。

“师侄先前猜对了。”马车驶出一段后，魏长寿低声开口，“那刺客果然别有目的。”

“声东击西？”李恩威闻弦知音。

“也不全是，他真正刺杀的目标，同样在鸿胪寺内。”

“是谁？”

“你听说过舒仲霖这号人吗？”

“不认识。”李恩威老实摇头。

“那玉山梁大将军呢？”

“他？”

李恩威轻轻蹙眉。

这个人他倒是听说过。不仅仅是周吴二人的记忆，甚至前面几世的宿主，同样有所耳闻。

皆因此人乃是大丽朝廷南渡沧江以后，硕果仅存的几位宿将之一。

不同于依靠策立之功侥幸封侯的江北三镇，玉山梁此人是靠实打实的战功走到今日位置，麾下号称雄兵八十万。

是不是真有那么多兵马且不论。

如今南渡以后，三镇负责扼守沧江下游地带，而玉山梁则负责中上游的江防，两边共同组成了宁京朝廷抵御北边强敌的防线。

因此玉山梁一直被视为宁京朝廷的顶梁柱之一，名声不下于塘派名宿法宪道。

见李恩威不至于完全孤陋寡闻后，魏长寿便接着道：“前番先帝太子一案传出后，玉山梁便派了麾下监军御史回京质问太子真伪。”

“御史嘛，十个里有九个都是塘派的，第一时间便入住了鸿胪寺，与那少年私下勾连。”

“但在昨日，有人在鸿胪寺发现了他的尸体，死状跟先前雷击案一模一样。”

“此人便是舒仲霖。”

“原来如此。”李恩威明白为何魏长寿脸色凝重了。

拥兵大将派来的人被刺杀于鸿胪寺，当中又牵涉皇位继承，这单案子的性质完全变了。

一个搞不好，便会酿成大祸。

“所以他是昨日被刺杀的？”

“这倒不是。”魏长寿斟酌言辞道，“按照仵作说法，应该是杀后被藏尸了一段时间。倒算时间，正好是前面雷击案发生的时候。对方大概想以此掩人耳目，方便自己抽身。”

“方便抽身么……”李恩威颔首嘀咕，“凶手是左道，若是左道势力所为，那他们为何要刺杀一个监军御史？为了给两派之争火上添油，从中牟利？”

李恩威想到李贞娘等人说过，让天下动乱，颠覆三尊道霸权，就是左道最大利益。

再结合之前荡魂洞的青在合山所作所为，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但……

“以塘岳二派矛盾之深，其实凶手完全不必画蛇添足刺杀其他无关人员。”

“毕竟他们能将一个假太子都说成是真的，那将刺杀舒仲霖这盆脏水泼到对方身上，也不是不能想象……除非，是两派中的某人勾结左道，故意为之，所以才要刺客保持隐蔽，以免被对手抓到把柄？”

李恩威一路自言自语分析，魏长寿则一路耐心倾听，没有打扰。

他三日前已经见识过这个师侄的本事，如今再看，自己果然没有找错人。

三言两语间，已经给出了清晰的思路。

“师侄才思敏捷！”魏长寿轻赞一声，“但眼下证物证词不足，光凭猜测恐怕不足以让皇帝、内阁信服，所以我今日打算去见一个至关重要的证人。”

“那个自称先帝太子的少年？”

见魏长寿微微点头，李恩威又扭头看了眼窗外，蹙眉道：“可这不是去鸿胪寺的方向。”